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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师尊今天又摆烂了吗》 338、苦(情感)(第2/5页)
雨的气氛中,他像是在这片山谷里行走,身前身后空无一人。像是有一根丝线在前面指引,勾着他迈出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熟门熟路,好像要飞起来。他似乎也对此极为熟稔,脚步毫不停顿,在这充满瘴气的寂寥山谷中飞速穿行。
走了大抵有半刻钟后,他才终于到了一个地方。面前是一座山,山岭上、山岭外,俱是茫茫的黑夜。星点月光下屹立一座陵墓,漆黑如夜的墓碑斑驳似砂,隐约可以看到其上刻着几个不属于修真界的文字。但莫名的,他便看懂了,这几个字是:
红莲圣女乐念之墓。
方濯在梦中一下子想起了她是谁。他的心还没动,人就已单膝跪下,行了一个礼。这种违背他意愿的行为让他感到十分恼怒。他不想向魔族的人行礼,哪怕这是乐念的陵墓,他不是魔族,不会对她当年力挽狂澜的行为而感到无比的感激。
一个声音突然如一阵风般席卷过眉峰,发出一声叹息,接着如梦如幻,响彻耳边。
“我本无意与你相见。只可惜,你所吞噬的那个千目枭,受过我的点化。”
“你跪我,若心不甘情不愿,大可起身。若你不能,便说明你的心甘愿,愿意接受我黑虬族的秘法,愿意效忠我圣教。”
方濯很想说:我不愿意!但嘴唇却无法张开,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他被动地接受乐念的“旨意”,被迫对于她所给予的选择回答了暧昧的默认,方濯紧握住拳,在这迷蒙梦境中尽力打起精神,思索着能够冲破梦境的方法。乐念却并不会给他机会,只要他并不说话,她便完全将他的反应当做“默认”来处理,言语间也带了两分欣慰:
“作为先祖所难得之后人,本应如此明辨是非。若你的身份在修真界暴露,你将绝无可能在其中立足。能给你庇护的,只有你的家人,只有式夷教,你应当懂得。”
“数百年前,我受乐教主点化,悟出黑虬一族会精髓之宝册,只苦于多年来没有见到传承人。你作为最后一个能够自由行走于世间的黑虬族,我可以将其传授于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月亮突然冷了起来,像张开一只眼,静静地窥探。方濯喉头攒动,咬紧牙关。乐念在这里停顿下来,并没有接着说,但方濯明白,这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早已在字里行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要得到这本秘籍宝册,就必须发誓,永远效忠于式夷教。但是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
不,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乐念的声音如风,如月,如鬼魅。飘荡不定,游移不安。如同被丝线缠绕的茧,在耳旁滚啊滚、转啊转,带着魅人心神的意蕴,很难不叫人意乱情迷。
方濯并不能说话。在这墓穴的异香中,他的心渐渐地沉睡,欲望却慢慢占据高峰。这声音在他耳侧轻轻吹着气,叹息般念出了一段奇异的咒语。方濯并不能听懂,但这念经似的声响却并不能让他感到厌烦,反倒更加令他的头颅忍不住抬起,想要接触到这汩汩的风声。他想,他思索,他愿意……他愿意去接触到这黑虬的秘宝,登临这天下的巅峰。只要他有如此绝世武学在手,什么燕应叹,什么柳一枕,自然不可能再伤他分毫。当然,柳轻绮、柳轻绮也……
从此后,自己将再也不用被柳轻绮保护,他当然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担起伴侣的责任,将他牢牢护在身后。那么,他,他,他——
心神流转间,心下时运匆匆,纠缠不定。人如一块绸布,被两方不停撕扯,疼痛间却能感到浑身的震颤,他明了那是自己的心在动。这个愿景实在太过诱惑,几乎令他无法拒绝,他穷尽一生可能都没有办法追逐到的东西,竟然在这一个夜晚就可以如此轻松地获得吗?
方濯方寸大乱间倏忽坠入迷蒙。他跪在地上,双手在地面摸索了一阵,已经昏昏沉沉地倾身,要用额头去触碰那墓碑。这是一种臣服,是即将发下的血誓,他要为这道不同的魔族而弯腰,为这即将能够给予他无上力量的圣女而奉献出自己的灵魂。那只风做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耳后,像是母亲为他梳理发丝,那看不见的掌心摩挲着他的面颊,风里捎来些许引诱的、脆弱的、迷蒙的声音:
“好,好,好孩子……好孩子……将你的手放上去,将你的角贴上去……你会继承这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会成为圣教新一任的王,黑虬族永远的骄傲,你不为他人争,单为自己争一争,好孩子……你将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守护想守护的人?他喃喃地说道,好,好。
我此生胸无大志、身无长物,只想、只想守着他好好过一辈子……
迷离间,他膝行上前,一只手已经搭住了墓碑,慢慢往前挪了两步。此时在心中依旧有两股势力在交战,将他的灵台当做擂台,吵得不可开交。理智告诉他倘若他当真背叛了修真界,终有一日他定会后悔。可情感却催促他往前去、往前去、不停地往前去,直至走到那沼泽一般的再无出口的蛮荒之处——
你失去的只不过是所谓信仰,可得到的,却是要比他们更为精妙金贵的东西。得了它,你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能够得到整个天下——好,你不要天下。但你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黑虬族已经消失于世间,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对于他们的秘法到底应当如何拆招……得此奇遇,便如得了天下,你想做什么都成了。方濯?你想做什么?杀柳一枕,杀燕应叹?替他清扫去未来的一切障碍?做你师尊手底下一把最好用的刀?你想做什么都成了,方濯,你想做什么都成了!
方濯喉头攒动,突然呃了一声。即将落到墓碑上的另一只手被猛地收回,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头。他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胸腔里,低低地说:
“师尊,师尊,你别怪我,师尊……”
他语调浮动,又哭又笑:“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师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我、我爱你……师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边意乱神迷地呢喃,一边伸出手,慢慢要去触碰眼前的墓碑。这漆黑如深夜的墓碑仿佛突然生发了无穷的魅力,吸引着他向前去。额头悄无声息鼓出两只小鼓包,在右脸刹那爬满鳞片时,两只角全盘托出,猛地扯痛了他的神经。方濯轻啊了一声,下意识地低下头去。那母亲似的手却又托住他的后背,赶着他往前走。声音带着叹息,流水似的往外刺、叹、滚:
“去,去吧,去吧……这是你该走的路,是你该寻的命。去吧,去吧……”
方濯道:“师尊……”
角上又热又凉,又涨得发疼。方濯不由自主往前靠去,想要这冰凉的墓碑为他降降温。可忽的,像被一把掐住喉头,他急喘起来,声音戛然而止。胸腹间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炙烤着肺腑令他想要呕吐。身遭长夜不明,这寻不到踪迹的规劝的声音犹如鬼魅,朝他的耳朵里吹着阴气。山峦跌宕似一条蜿蜒长蛇,攀过夜空行至月色一旁,在眼前竖起层层叠叠深黑色的屏障。每一道山嶂忽而都生出千万把利剑,银光闪闪,直对他的眼睛。
双眼一刹那间变得剧痛无比。方濯一把捂住眼睛,痛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像从眼中突然生出一双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角,半张脸都仿佛裂开似的,方濯登时就要痛晕过去。可这个动作也让他止了前进的步子,在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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