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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山里有个王子病》 150-160(第9/17页)
感官,他重新感受到了心脏的搏动,如同惊厥的雀鸟,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似要突破肉壁,从他躯壳里挣脱逃离。
他还看到她的眼睛,在声控灯惨白的光线下,她的眼睛漆黑油亮,如离线之箭,带着穿透迷雾的力量笔直地射向他。
“深呼吸——吸气。”她又重新了一遍指令,用另一只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胸膛。
沉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被细胞捕捉到,他终于吸入了第一口空气,干瘪的肺部瞬间被气体充盈,涨得隐隐作痛。呼吸的节奏完全是乱的,他像溺水之人浮出水面一样拼命喘息,时而深时而浅,努力跟随她的指令调整呼吸。被她牢牢握住的那只手也反手扣紧了她的手指,紧得一丝缝隙都没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看他调整得差不多了,祝婴宁冷静地掰开他的手指:“松手,我下去看看许思阳。”
楼梯下的许思阳还是方才那个姿势。
她下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的呼吸和心跳,发现人还活着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背后竟全是冷汗。
“人没死……先打120。”她头也不回地对许思睿说,刚才一直稳定的声线到了此时才发起飘。
又趁机仔细检查了一遍许思阳的四肢,万幸没有骨折,只是晕过去了,所以四肢看起来才软绵绵的。掰开口腔,口腔里也没有淤血,不过仍然无法判断内脏是否破损。地上的血全部来源于他磕破了的额头。额头上那个小洞看不出来有多深,现在还在汩汩往外流血。条件有限,她迅速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两张纸,轻轻按压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许思睿已经打完了急救电话,向对面的医护人员简单交代了地址和现场情况,自己却始终没有走过来,远远地站在楼梯平台上,脸色死白,手脚发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许思睿,你过来。”她回头叫他。
他摇了摇头,往墙角阴影更深处缩了缩。
“过来!”她声音里含了几分严厉。
许思睿这才缓慢地走了出去,挪到祝婴宁身边,虚脱地蹲下去。
两张叠起来的纸巾被血液濡成刺目的鲜红,她示意他接替她的工作,帮许思阳按压止血。许思睿抗拒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没有动。她索性用空闲的左手强势地把他死死抓在膝盖上的右手拽了过来,分开他蜷缩的手指,教他如何用指腹按住纸巾。
纸巾湿漉漉的,隔着这层濡湿,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许思阳皮肤与血液的温热。
泪珠滚出眼眶,许思睿咬着下唇低声啜泣起来。
“你看,他没有死。”她在他身边轻声说,“他还是温热的。许思睿,人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含着泪拼命点了点头。
救护车在15分钟后赶到,医护人员抬了担架上来,把许思阳接进电梯里。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上救护车之前,其中一个护士抽空问。
“我们都是。”祝婴宁拉着许思睿上了救护车。
她动作太快,护士本来想说只能上一个家属,可转眼看到他们两个都是小孩,而且祝婴宁看起来小小一只,占不了太多位置,便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专心配合其他医护人员检查许思阳的情况,为他处理伤口。
救护车行驶到中途,许思阳醒来过一次,医护人员问了他一些基础的问题,他答得含糊不清且颠三倒四,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昏迷中无意识呢喃而出的语气词,说完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到达医院以后,医生和护士推他去拍片检查,那个与他们说过话的护士走过来,问他们成年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让他们打电话叫上成年监护人:“你们还太小了,有些事做不了主,让你们父母过来。”
她说完就离开了,剩下许思睿坐在凳子上惊惶不已,无意识地拉住了祝婴宁的衣角,像在寻求庇护。
祝婴宁摸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按出许正康的号码。
“别……”他猛然坐直了身体,开口阻止她,声音异常沙哑。
她抬头看着他:“你害怕他?”
许思睿僵住了。
静默了许久,他才结结巴巴地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怕他,是因为……我没有……许思阳不是我……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
“停,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她抬手打断他的话,“因为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许思睿,我在乎的不是真相。”
我在乎的是你。
他像被施了定身术,迷茫地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就在祝婴宁以为他没听清她的话,她需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下一秒,他终于动了,抬起手臂,猛然抱住了她。
第156章 燃尽的蜡烛
他用的力气非常大。
大到祝婴宁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他勒变形了,下颌磕在他干瘦的锁骨上,两相一撞,撞得她眼冒金星,好险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混沌地想着他以前有这么瘦吗?怎么感觉不仅锁骨,连肋骨都比以前明显了?趴在他肩窝处缓了一会儿,想呼吸,却发现鼻子也被他的衣服捂住了,吸进去的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这回沐浴露的甜香变得极淡,杂七杂八地混合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味道并不清新,她却没有避开,安安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捏碎镶进骨髓里一样。
她排空所有思绪,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祝婴宁觉得再不透气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许思睿终于松手了,站起身时顺带抽走了她掌心里的手机,走到没人的地方拨打电话。
隔得远,她听不见他与许正康说了什么。
但她知道许思睿每次与许正康交锋都伤筋动骨。
许正康就像埋在他身体里的刺,每次交锋,这根刺都会拔出寸许,总有一天,它能从他身上完全脱离,可这个过程中,皮开肉绽无法避免,连带着剥离的还有他身上腐烂的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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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正康姗姗来迟,他赶到之前,许思阳又醒了一次,吐了些胆汁出来。医生竖起两根手指,问他这是几?他说这是手指,又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他说自己是爸爸妈妈的儿子,随后频频哭嚷着头痛头晕,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
诊断结果出来,是重度脑震荡兼头部外伤,万幸没有脑损伤。医生说需要留院观察,注射胞二磷胆碱等神经营养药物。
许正康是凌晨时分独自赶来的,来到医院以后先向医生问了许思阳的情况,尤其询问了后遗症。医生说后遗症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太一样,有可能会出现短期内的记忆力下降以及经常性头痛。
“会影响智商吗?”
“恢复得好的话不至于。”医生让他不用过度操心,脑震荡患者多半都可以恢复到脑震荡前的水平,只要注意避免二次损伤就行。
但他说完以后,许正康还是凶神恶煞地朝许思睿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迈得极重极沉,右手也高高举了起来。
许思睿坐在椅子上,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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