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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凤谋金台》 120-130(第6/19页)
魏素贞望着她,嘴角动了动。
不实在?
徐圭言你又是什么实在的人吗?
岭南地势险峻,自北而南,一路翻山越岭,水汽裹着暑气,长久不散。马蹄踏在泛湿的土路上,偶尔还陷入泥坑里拔不出来,叫车夫和随行官吏叫苦不迭。
天色已近黄昏,前方小亭下停着一队人马,秦斯礼下马稍歇,取了帕子拭去额上薄汗,缓步走至亭中坐下。随行的护卫奉上一盏茶,他没喝,眼神却望着前方崎岖的道路,沉默了片刻。
“这条路……竟是通往笑林县的主道?”他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加掩饰的疑惑。
陪同的一名地方小吏连忙拱手,躬身答道:“启禀大人,正是这条,虽说年年修补,但前些年确实颠簸难行。不过这两年略有改观,去年重新铺了路面,石板打了两层,还修了几处简易桥梁,倒比从前好走许多了。”
秦斯礼“嗯”了一声,微抬下颌,目光仍未移开。
“修路的负责人,是谁?”他忽然发问,语气依旧平缓。
小吏一愣,忙道:“是晋王府的命令,拨了银子出来,由府里督办。听说当时王爷亲自批阅,动用了不少劳役和民夫。”
“晋王亲自?”秦斯礼转头望了他一眼,神色并不惊讶,只是淡淡重复了一句。
“是……不过,其实那修路的事,也不是没有闲话。”
“哦?”
秦斯礼看着他,微挑了眉。
小吏被他盯得有些发怵,但话头已开,也不敢不接下去,便咽了口唾沫,小声补了一句:“……听本地一些百姓讲,这修路的钱,花得不干不净。”
“怎么讲?”秦斯礼语气仍淡。
“便是说……”那小吏期期艾艾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说是晋王府中有个长史,权柄颇大,是个女人,姓徐名圭言。虽说她办事利落,但也是个狠人,银子拨下来一百贯,落到百姓身上只剩六七十贯……这修的路啊,表面看得过去,其实内里也偷了工减了料。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后嘀咕几句。”
他说着偷眼去看秦斯礼,见他面无表情,以为他不信,忙又添了一句:“小人也是听来的,不敢妄言,只是大人若要查水灾之事,顺带一查这修路的账目,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些年岭南可是她一人说了算。”
亭中一阵寂静,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秦斯礼却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大,低低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可笑又讽刺的旧事,透着一股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冷意。
他慢悠悠抬起头,看向那小吏:“你说……贪污的,是谁?”
那人有些不安:“呃……是晋王府的长史,叫……徐圭言。”
“嗯。”秦斯礼点点头,笑意仍在,但目光却变冷,“徐圭言……真是个好名字,可惜了,可惜……”说着话,他摇摇头。
旁人也不知道他说可惜了,可惜什么?
“行了。”秦斯礼摆摆手,打断他,语气仍是懒洋洋的,“你下去吧。”
那小吏如蒙大赦,拱了拱手,连忙退到亭子外头去了。
亭中又恢复了清静,晚风透过亭柱吹进来,带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秦斯礼坐在石凳上,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茶盏盖,盖子轻敲瓷杯发出“咔哒咔哒”的清响。他那双深色的眼睛沉沉地望着远方,一言不发,神色复杂。
第124章 以为浮云能蔽日【VIP】
雨依旧稀里哗啦地下着,天灾加飓风过境,水灾、洪灾愈发得严重。
午后,雨水落在笑林县县衙后院的茶亭外围,光影在竹帘上摇晃,热气蒸腾的茶水氤氲开来,一碟腌渍得极咸的橄榄静静摆在桌角,空气里混着海风与草木香。
徐圭言换了便服,头发只是随意绾了个髻,坐在一侧木凳上,手中端着茶盏,目光时不时扫向前方那位年逾五旬、身形干瘦却气定神闲的县令——魏叔佑。
“魏县令,”她轻声开口,语调却不见半分寒暄客套,“朝廷这次派了不少人来,还有两日便到了,明面上说的是查水患,可我总觉得……终归不止赈灾。”
魏叔佑眼皮抬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长史此言何意?”
徐圭言轻叹了口气,将茶盏轻轻搁在木案上,“五年了,岭南道虽不说年年风调雨顺,但也自给自足。如今陛下忽然下旨派三部官员齐至,谁信他们单是来看灾情的?依我看,这些人啊,不是看鱼塘的水深不深,另有企图吧。”
她语气虽轻,眉心却微蹙,指尖微微敲着案角。
“魏县令,”她抬眸望向他,语气一转,“……账上的银子够不够?赈灾一事必然会牵扯出账目,若真有人要查账……您这边,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魏叔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容地端起茶,吹了吹浮在上头的茶叶,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长史既问了,那老朽便说几句乡下事,若不入耳,还请莫怪。”
徐圭言点点头,身子微微前倾:“请讲。”
“在县衙东边有一片空地,靠着港湾,是渔民晒鱼之所。”魏叔佑说着,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你也知,咱们这里靠水吃水,百姓活计多依赖打渔。但为了保护鱼群繁殖,从前朝起就有个律法——每艘渔船每日捕捞不得超过多少斤,那是贞观年间定的数。”
徐圭言听到“贞观”二字,眉头微动:“那时候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海中鱼群密布……今非昔比。”
“正是如此。”魏叔佑眼里浮出一丝笑意,“如今海况早不比当年,风浪多了,鱼少了,渔民单靠律法允许的那点捕捞量,莫说养家糊口,连填饱肚子都难。你说他们该怎么办?”
“自然是多捕一点。”
“对喽。”魏叔佑拍拍膝盖,像是在夸一个聪明学生,“可问题是,一旦超额捕捞,便属违法。那是要论罪的。可你若真一板一眼按律法来抓,那整个笑林县怕要闹翻天。于是呢?我们这当官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姓也不举报?”
“不会。因为举报一个,等于断了所有人的饭碗。这是两败俱伤的事,谁都不傻。”
徐圭言点点头,这道理他明白,今天你举报我,明天我举报你,各家各户的鱼吃不上,最后还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后果。
不过她觉得,这事儿L应该是发生过很多次,最后才形成的渔民之间的一种平衡。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事无绝对。到了年底结账,县府银子总得有着落,于是就从这些’违规’的地方找个法子——我们派人突查几回,‘查出’一些人超额捕捞,征收点罚银;另外,还有一些鱼是没人认领的,多数是怕受罚丢下的,也有是渔船互斗后遗弃的,这些鱼便归了县衙,晒干之后再流入坊市,也是一笔银子。”
“律法这么用的吗?”
魏叔佑轻蔑一笑,“律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为了统治百姓的,代表着我们朝廷的态度。是你生活在一个地方的规则,不是用来保护他们的,公平公正?要是真的公平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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