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乱世靠白粥榨菜发家: 17、论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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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秋棠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程辉,一贯老成稳重的程老夫子神情呆滞。她头一歪,看向祝游川,刚刚手持竹扇一副风流君子做派的年轻男子表情惊愕。

    从神女回答了祝游川之后,他俩就这样不说话了,秋棠不能理解,她便抬眼望神女。

    神女依然是冷面的高人模样,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

    秋棠:“???”

    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神女说的那两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祝游川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跳,他再度开口,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您……您为何要这么说?”

    何为阶级,什么叫阶级矛盾?“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因为有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才会有国家吗?但国家……国家不是?

    祝游川愣住,最初,大禹是为什么要建立夏朝?又为什么会从尧传舜、舜传禹变成禹传启?

    还有法……法律。

    诚然,法是工具,法、儒、道皆是工具,是君主治国、治民的工具。

    可怎么按照神女的说法,不像是君主选择这个工具,而是“统治阶级”要贯彻自己的意志、要维护自身统治,就必须要用法律这个工具?

    只是“法”在不同时期的表现不一样。

    祝游川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贺青蓝还没有放过他,“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马克思的人说的。他还有一句,军队是统治阶级进行阶级统治的政治工具,体现统治阶级的意志。”

    程辉抖着手把茶杯放在了桌上——而今陶瓷坊还没有建立,这杯子可不能摔了。

    老头子汗涔涔开口,“照这位马……”

    贺青蓝:“马克思。”

    程辉继续:“照这位马克思的说法,军队是什么样的军队,纪律严明还是烧杀抢掠;法律是什么样法律,轻徭薄赋还是严刑峻法,岂不都取决于这个统治阶级是一个什么样的统治阶级?”

    贺青蓝神色从容地反问,“不然?”

    程辉和祝游川对视了一眼。

    祝游川握紧了扇子,眉头紧锁,“那您觉得,一个好的统治阶级该是什么样的?”

    您眼中的盛世明君,该是什么样的?

    您又想建立一个怎样的国家?

    贺青蓝笑了,她冷冰冰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宛若初春的日光。

    “我觉得,你误会了‘阶级’的意思。”

    “但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我也不是专业的老师。”贺青蓝说,“一会儿我送你两套书,你拿回去看完,就什么都明白了。”

    祝游川:“……”

    贺青蓝坐直了身体,“我们继续来谈法律吧。”

    她语气认真,“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法家思想的局限性?”

    祝游川:“局限性?”

    “没错,局限性。”贺青蓝看着她识海中的聊天框,照着一字一句地念道:“第一,并非所有的一切都能用法律手段来约束,譬如人的思想、认识、信仰等邻域就不能用法律来调节。我们应当将道德的归道德,法律的归法律,‘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道德是最高限度的法律。’”

    “第二,法家‘强国弱民’的理论,没有认识到对立统一规律:因为当百姓贫弱到无法活下去时,他们就会掀桌子起来夺食,任何律令、赏罚,到那时都会失去作用,国家会因此进入乱世,国家强盛自然也无从谈起。”

    贺青蓝念到这里,顿了顿,“就好比现在,我们要平定乱世,就要富民,就要强兵。弱民、愚民政策不可取。”

    “第三,有犯罪思想的人不等同于有犯罪行为的罪犯,‘刑用于将过’,混淆了罪与非罪的界限。”

    祝游川:“……”

    他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如果说,贺青蓝提到第一点时,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反驳,听到第二点时,他就没有了反驳的欲望,而是开始思考国与民的关系。

    程辉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百姓不会起来反抗。”

    弱民也好,刑用于将过也好,倘若未曾越过那条百姓承受的界限,百姓就能默默忍受,法家以此协助君主富国强兵。可一旦越过那条红线,那便是……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1]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2]

    贺青蓝颔首,“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会起来反抗,百姓富足,自然国富兵强,二者并不对立。”

    “法律没有过度压迫百姓,没有过度剥削百姓,能够维护百姓的合法权益,百姓也会拥护法律。”

    “真正的法治,是以人为本。”

    以人为本。

    祝游川苦笑,“神女,在下二十多年所学,在下的‘道’,于今日被您颠覆。”

    贺青蓝否认,“不,我只是在帮你破而后立。”

    “法治,是让百姓‘法无禁止即自由’,让官吏‘法无授权即禁止’。这个前提是法律大于权利,‘权大于法,法就是权力的帮凶;法大于权,权力就是法的卫兵。’[3]”

    听到这样两句话,祝游川心弦一动,不由进入了悟道的状态。

    法是工具,是君主手中的刀。从来他都只想着协助君主,让君主用法治国治民。

    但其实,是可以反过来的。

    他能不能摸索出一条让君主为法所用的道路呢?

    祝游川的道是“法”。

    他所学多年,他学古人的思想,他读史书,他亦有自己的见解。

    而神女带来的新思想,打破了他原本的认知,也、帮助他树立了新的价值观,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法治思想,引导着后来法家学派的学子们。

    但此时,他还没有那么多想法,他被贺青蓝几句后世言论劈得脑子迷迷糊糊,脑子里诸多想法在互相打架,恨不能立即找他的法家同道们开几个时辰的辩论会。

    贺青蓝看起来泰然自若,心里却是小松了口气。

    她没有学过法律和法制史,不知道怎么和祝游川论“法”,遂在识海中敲了“海蓝时见鲸”,正好对方最近认识了一位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女律师,给她发过来几大段文字。

    最后,海蓝时见鲸说:【你不要和他讨论他的“法”,你直接告诉他法家思想的局限性。然后给他讲讲后世的法治思想。】

    海蓝时见鲸:【如果你担心他后面还要找你,不要紧,我给你发一套小姜律师那个世界的初中政治课本和初中历史课本。】

    小姜律师真是好人啊,生怕贺青蓝把那个法家学子忽悠瘸了,用政治课本和历史课本给他树立正确的三观。

    海蓝时见鲸:【不过你怎么有心情和他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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