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还: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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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打结!

    一县之长竟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口吃,李流云冷不丁接话:“死了?”

    县官只想长跪不起,手下人没个轻重,刑讯过当致死必然会被降罪问责,罚俸革职都算轻的,县官强自镇定:“那何来顺在渡口扛运,常年负重,劳身伤骨,本就身患痹症、尘痨多种痼疾,昨夜因气疾突发而亡!”

    李流云重复:“气疾突发?”

    县官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仵作已经验过。”

    李流云眼珠不错地盯着对方:“尸体呢?”

    这“阎王”可真能刨根问底,难道他还想亲自验尸不成,县官头埋得极低:“今日一早,尸体就被家属领走了。”

    话到这份儿上,想见尸体就得去何来顺家里。

    县官不知道这位究竟冲着什么来的,摸不准底,更摸不准其脾性,好在对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年纪轻必然涉世未深,只要小心谨慎些定能打发过去,遂硬着头皮与其周旋了小半刻。

    好在这少年虽看着不苟言笑,却也没怎么发难,即便翻阅过案卷,也没对他办的洪氏一案有何指摘。

    待恭恭敬敬把李流云送走,县官表面的平静立刻分崩离析,脚步急促地返回内衙,大步流星催促道:“快!”

    “大人且放心,何来顺的尸体已经处理妥当,他那媳妇儿绝对不敢乱说半个字,不然她儿子何小鱼因为持刀杀人就会被发配!”流放千里之外,长途跋涉,途中饿毙病亡或出点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就算这小子命大侥幸挺下来,到了严寒酷暑之地,流犯多半也会在苦役中丧生。师爷自认为攥着何家小儿的性命就能封其口,量那弱不禁风的病妇也不敢闹事,“她丈夫死了就死了,她不可能再搭上自家小儿的性命。”

    等回到家的何小鱼得知父亲因气疾突发暴毙狱中,想要冲去县衙拼命时,自然遭到了亲娘以死相逼。

    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这是弱势群体总会挂在嘴边的道理,也根深蒂固地明白,人分三六九等,命有高低贵贱。无权无势的贱民从来死不足惜,只能吞下血淋淋的不公苟且偷生,这世道从来如此。

    然而死又何惧呢?

    为娘的,屈服隐忍,苦苦挣扎,也不过是想护住自己唯一的孩子。

    于是这对命苦的母子俩只能哭作一团。

    白冤曾一度认为,人间是苦海,是爱恨嗔痴一切欲求所化,所有人都在苦海中淋漓尽致地挣扎,看不淡,看不开,就算看淡一件看开一个,又有无数欲求和妄念接踵,从而化作苦海中万千劫数,甭管主动还是被迫,终是不得解脱,便只好认命地告诉自己:世事万般皆由命,从来半点不由人。

    白冤同样泡在这浊世苦海中,被冤诏牵着鼻子走,亦不例外。

    她倚窗而立,览尽街巷来往人群,住宿的商客牵着他那吃饱喝足的白驹出了客栈,站在繁华的街道上驻足举目片刻,顺便在道边的小摊前买了袋炒栗子,然后与折返的李流云擦肩而过。

    那匹高大壮硕的白马将人群分拨开,挡住了一名灰衫男子的去路和视线,只好踮起脚尖张望着贴边过去,没留意脚下撞到了人,灰衫有些急:“没长眼……”

    话没说好就见此人拄着根竹杖戳点着探路。

    周雅人歉意道:“对不住,我的确眼盲看不见。”

    灰衫明显愣了一下,没料到真碰上个瞎子,还是个仪表堂堂的瞎子,顿时计较不起来,并让开路让其先过。

    周雅人站着没动,客客气气地向其打听:“劳驾问个路,您可知弘运客栈怎么走?”

    灰衫抬头就看见“弘运客栈”的招牌,好心给瞎子指引。

    窗前的白冤看得真切,明明是这瞎子主动撞过去的,待李流云推门而入,白冤才收回视线转身:“没察觉背后有条尾巴?”

    “什么?”李流云回来这一路都经闹市,的确没发现有人跟踪,“怎么会,我们刚到此地,会被什么人盯上?难道……是衙门派的眼线?”

    “可能不是,”此刻周雅人也已从外头回来,“我方才听他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白冤问:“你除了到县衙,还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李流云摇头:“没有。”

    周雅人问:“或者路上有没有接触什么人?”

    李流云:“也没有。”他仅仅去趟县衙回来,背后就多长了双眼睛,除了县衙的人还能有谁?

    白冤道:“从昨夜开始到现在,我见好几张面孔一直扎在人堆里,来来去去在附近溜达,时不时到处张望,很像什么人设在这条街上的暗哨。”

    “暗哨?”李流云立刻移步至窗前。

    白冤观察他们许久了,此刻点出来说:“东北角蹲在袁氏酱缸前那个,茶摊前缠头巾扶碗的那个,还有靠西侧唇上两片胡须的,以及面摊前来回踱步的,他们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无所事事在附近出没。”

    李流云的视线随着白冤的话一一看去。

    周雅人道:“你昨夜在屋顶上喝酒一直在观察他们?”

    “嗯。”白冤道,“这些人下盘扎实,应该会些拳脚功夫,不太像寻常百姓,而且总在四下打量,反应也比较机敏。”

    李流云疑惑:“难道也是跟着我们来的?”

    “应该是在我们来风陵之前,这些人就已经蹲守在这儿了,”所以白冤估摸着,“这些暗哨可能不是来监视我们的。”

    李流云:“那为何会有人尾随我到客栈?”

    “兴许觉得你比较可疑。”白冤又道,“或者,衙门口也有人蹲守,但凡从衙门进出过的人,都会被盯上也不一定。”

    周雅人表示赞同:“极有可能。”

    若不是针对他们的,白冤没打算介入与己无关的闲事:“看情形,此地可能会有一场暗涌的风波。”

    周雅人沉思片刻:“会不会跟洪氏命案有关?”

    “你怀疑这些人是盐商洪氏私自豢养的武装?”盐商大户为了安全,多数会招揽一些会些拳脚的人看家护院,或沿路押送盐船,以免遭遇盗匪劫掠。白冤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洪氏在风陵渡口遇害,所以家族派人暗中调查?”

    周雅人不置可否:“何来顺也可能是因为官吏受贿才将其拷毙。”

    受的自然是洪氏家人的贿赂。

    李流云便道出县官对何来顺死因的说辞,周雅人听完毫不意外,官吏若在大狱中将犯人拷讯致死,必然以“痼疾突发而亡”此类名目规避遮盖,否则天下刑狱哪来那么多冤魂?

    白冤又何至于被冥讼所召。

    周雅人语气颇凉:“官吏一贯如此。”

    白冤开口:“芮城的县官纵容手下胥吏弄死何来顺,也不知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又身处什么立场,会真的派人去找赵四么?”

    既然李流云亲自发了话,县官做样子也会派人去找,就怕他们只是做样子。但若盐商洪氏家人不肯罢休,又与县官有往来,八成会尽力找人。

    李流云没办法确定,所以太行道几名少年从一大早便上街巷溜达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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