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还: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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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花花的惊醒,一把拽住正伏案写字的师爷说:“我刚梦见陆秉了,我梦见那臭小子在外头饿了肚子。”

    师爷的胳膊被县太爷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拽,毛笔在纸上斜划出去一道墨杠,这页算是白写了。师爷停下笔,叹了口气:“大人,也就是你,这种时候担心陆捕头能不能吃饱穿暖。”

    毕竟大家现在头等关心的大事,全是陆捕头的安危,活着比什么都强,饿他两顿算什么。

    师爷说完又反应过来什么:“大人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我去厨房端些点心?”

    县太爷泛着泪花的双眼一瞪,没好气:“本官不饿!本官的心可没你那么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本官是梦见陆秉在外头挨饿!”

    事实上,陆秉确实如县太爷所梦一样在挨饿,秦三只在他半昏半迷的时候给他喂过几口水吊命,因为他一旦醒转就拒绝吃喝,秦三怎么喂他他都不张口,好像打定主意要饿死自己。

    陈莺并不在意,随便他去闹绝食,爱吃不吃,反正饿死了她也不觉得有多可惜,甚至还很不近人情地说:“哦?他不吃,那你也跟他一块儿饿着吧,你俩都别吃了,我看谁会先饿死。”

    于是秦三也陪陆秉一块儿饿着了,接连饿了两天。

    其实秦三倒还好,她过惯了穷苦日子,以前粮食不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饥肠辘辘的习惯了,就比较扛得住这种饥饿。

    只是陆秉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溃烂,并且高热不退,秦三非常害怕,怕他烧坏了脑子。但那坏女人却不肯给他看病治伤,存心要折磨死陆秉似的,甚至还丧心病狂地说:“烂了就给他切掉嘛,哪里烂了切哪里,我养的虫子正好还有腐肉吃。阿聪,你去,把他身上的烂肉切下来。”

    于是那个叫阿聪的铁面人就提着匕首过来了。

    秦三只要看见他掏刀子就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因为她见识过了,这铁面人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却是个心狠手黑的狠角儿,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他活剐了陆秉身上一块儿腐肉,真就丢进了陈莺揭开的一只陶罐里。

    陆秉惨白着脸,能感知到剧痛,却忍着一声不吭。

    秦三目睹陆秉被剜下腐肉后那片猩红的血肉,受不住强烈的刺激,滚着豆大的泪珠撇开头。

    她除了撇开头,什么都做不了,他俩都是案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不知道何时会成这铁面人的刀下亡魂。

    因为那陈莺的性情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变鬼一会儿变态,就是从来不当人。

    陈莺若发起疯来,一刀一个就把她和陆捕头宰了,秦三怕得大气都不敢喘。

    其实秦三除了照顾陆秉的短暂时刻外,一直都被麻布堵着嘴,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避免她会在有人的时候突然作妖,引起没必要的麻烦和注意。

    但是现在她的束缚被解开了,秦三哪怕看见面前有个威武雄壮的大汉经过,也不敢吭声。因为她之前趁机向一名路过的人求救,那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铁面人一刀劈了,热血霎时喷溅了秦三满脸,滚烫得如同泼了她满脸热油。

    秦三吓死了,也吓老实了。

    她不敢再乱说话,更不敢向外求救,但若途经村庄小镇或进城,铁面人还是会堵了她的嘴将她绑起来,以免横生枝节。

    毕竟在人多的地方闹出幺蛾子,他不可能全部灭口,杀人其实是件体力活儿。

    第55章 去投宿 “你怕是要活不成了。”

    一场泼天大雨过后, 山川冻土上的冰雪悄然融化,寒冬将逝,初春接踵而至。

    车轮压折了枯枝,发出“啪”一声脆响, 惊飞了停歇在秃树枝头的寒鸦, 振翅间飘落下一根轻盈的黑羽, 忽上忽下地扬在空中, 随风来去。

    马车内时不时溢出几声压抑的闷咳,是周雅人用帕子捂着嘴, 以防自己咳出来的动静干扰到同行的白冤。

    他这次大伤元气, 气劲冲得经脉涨缩且不必说,双耳也一直嗡鸣不断, 有时候耳孔中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耳朵不灵了,连车马行驶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 好似隔绝了外界,他现在的状态类似于一个耳朵背的耄耋老翁。

    周雅人的身体从昨夜开始出现低热,但于他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大碍, 只是浑身疲软无力, 连坐端正都异常困难,索性倚靠在马车上,病恹恹的用帕子捂着嘴闷咳。

    于旁人看来, 却很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 白冤真怕他受不住马车颠簸, 下一刻就会被颠散了架,卒了。

    于是她口不择言道:“你怕是要活不成了。”

    孱弱的周雅人经受着舟车劳顿,浑浑噩噩靠在车厢内壁,神思已然涣散, 完全没听清对方这句风凉话。

    “什么?”

    因为听不清,这一路他和白冤几乎不怎么言语,再加上他一直在强忍煎熬,没办法集中精力去听旁的声音。

    “我怕你挺不过去,在你临死前,不如把我身上那道符咒消了。”

    周雅人这回认真听见了,但从白冤嘴里似乎一直没什么好话,估计也是看他有几分油尽灯枯之象。

    周雅人道:“不至于。”

    他想他什么酷刑折磨没受过,这点苦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但是病来如山倒,许多人可能染个风寒都挺不过来年开春,何况周雅人外伤内伤叠加在一起,稍有不慎就能索了他的命。

    白冤没再多言,视线从他苍白的唇线掠过,停留在鬓边。周雅人用来绑发的飘带松了,青丝散落在雪白颈项间,莫名让白冤想起那次周雅人闯入鬼衙门拆阵——他在凶兽爪牙下乘风破浪的穿梭,然后被狴犴一尾巴抽过来,周雅人连滚带爬地摔了出去,什么风姿都没了,青簪断成数节,整个人成了副披头散发的狼狈相。

    青丝和缎带纠纠缠缠的漾在风里,却更加飘逸出尘了。

    能有这等姿色的男人实属罕见,即便孱弱病态也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免不了教人心生恻隐,觉得他瞎了可惜,聋了可惜,死了更可惜。

    就像长安城有幸见过听风知的人,无不遗憾他是个瞎子,然后摇头叹息一声:可惜了。

    转而又慰藉似的补一句:人无完人,总有缺憾。

    但他不是生来就瞎的,他是为了苟活才选择熏目为瞽。

    熏目为瞽仅仅四个字,背后却要为此付出多少努力和代价?

    白冤有些出神,且见周雅人头轻轻一歪,闭着眼昏了过去。他在北屈心急如焚到不计后果地折腾了数日,得知陆秉被挟持后又日夜兼程地赶路,终于伤情加重病体难支,在这场颠沛中彻底消停下来。

    白冤没拦着他作死,任由周雅人日夜兼程去折腾,总有他力不能支的时候,这不就双眼一闭昏过去了吗?

    待周雅人彻底失去意识,马车于夜幕中驶入村落,缓缓停在一户农家前。

    村子落建在黄土山原的沟壑间,村民则穴居于土崖下的窑洞中。

    车夫下去敲农户家的门,无人应声,车夫又多敲了几下,迟迟未听见回应便作罢了,以为这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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