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还: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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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不吃别人了。”

    李流云随即上前一步,将受惊的小弟子拽到自己身后挡护住,迎面对上白冤的视线,脸上没有丝毫惧意:“昨晚看在听风知的面上,我们才放你一马,你若要生事,我不介意再铸一次刑鼎。”

    “口气不小,那刑鼎是你铸的吗?”

    刑鼎是在刑狱阵基之上建造的衙署,是衙署里累计千年的法度,即便白冤将鬼衙门夷为平地,也无法摧毁这尊用法度铸造而成的刑鼎。

    它是一座衙门的鼎魂。

    鼎魂当然不是他铸的,他资历尚浅,还没那么大能耐,李流云说:“我只要能让刑鼎现世,足以克制你就行,若假以时日,我定当不比那个人差。”

    白冤沉默须臾,心思已经拐了几个弯:“所以,鬼衙门地基下的阵法是你催动的?”

    “对。”

    白冤不得不正眼相待:“真不是你们长辈?”

    “长辈并未下山。”

    “哦,”白冤了然,经过一处冒着热气的汤锅摊位,锅里咕咚咕咚滚着气泡,她随意扫一眼,边走边问,“哪个山头?”

    李流云:“……”

    又不是盘踞山头的土匪,这问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哦,这邪祟一直当他们是群在山头上扯旗的猴儿。

    素来涵养极佳的李流云只略略顿了一下,便道:“太行山。”

    白冤走马观花地看过去,望见满眼的人间烟火:“哪门哪派?”

    李流云古怪地看她一眼,可惜只能看见那顶破旧的斗笠:“太行道。”

    太行山上太行道,乃大端国教,耳熟能详的程度怕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但是白冤并不清楚,所以听完鼎鼎大名的太行道无动于衷,她自从太阴\道体出世,第一次融入市井街道。

    一小摊贩谄媚讨好地招揽着路过的女客,试图推销背篓里的绣花鞋。

    一名顽童泥鳅似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趁其不备把脏手伸进蒸屉里,但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就被眼尖的老板拧着耳朵扔到了路边,让小兔崽子滚一边儿去。

    白冤扫过龇牙咧嘴的顽童,热情揽客的摊贩,喜笑颜开的女眷……心境突然闲了下来,随口闲聊似的问:“你师父叫什么?”

    这并非不能说的秘密,李流云如实相告:“天师京宗。”

    白冤又问:“你叫什么?”

    “李流云。”

    “比起天师京宗,你有几斤几两?”

    李流云神色微敛,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自是不能与师父相比。”

    “那就请你师父亲自下趟山。”

    李流云驻足,防备道:“做什么?”

    “你既然师承京宗,想必你师父在阵法之上的造诣极深,我请他下山,当然是要他彻底拆了鬼衙门地基下的阵法。”

    李流云毫不犹豫道:“不可能。”

    白冤轻蔑道:“我要是把你们这群小辈的性命攥在手里,你猜你师父会不会乖乖下山?”

    李流云面不改色地摇头:“鬼衙门地基下的阵法以黄河水源为流脉,裹着无尽的沉冤跟鲜血,通过长时间的蔓延浸润,已经扎根整座北屈。若要拆毁,很可能致使北屈地崩山摧。就算事先迁走所有百姓,也是摧毁一座城池,代价未免太大,难道让这些人全都无家可归成为流民?大多数人清苦奋斗一生,才好不容易攒出一片遮风挡雨的屋瓦,难道你要让我师父亲手将其付之一炬?那么这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我师父不可能葬送整座北屈城,背这一世骂名。”

    这李流云倒是坦诚,所说皆非虚言。

    白冤之前妄图毁阵的时候,北屈城发生过地动山摇,房倒屋塌,大阵随即反噬,差点儿将她碎尸万段,从而留了一身久不弥合的刑枷。

    好比强行撬锁,锁是会坏的。

    李流云最后补充:“要不要惊动我师父,你应当三思而后行。”

    对方句句都在要害上,攸关一座城池的覆灭,所以想请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破阵是绝对行不通的,搞不好把人招来了,光是嘴上那套假大空的苍生仁义都能烦死她。

    喊打喊杀除魔歼邪都是其次,白冤最不耐烦听那堆仁义道德,特别上了年纪的老东西磨叽起来没完没了。

    白冤斟酌:“难道以京宗的经验,就没有无须动土的法子?你年纪轻看不透……”

    “我虽年纪轻,但师父倾囊相授,我自懂得其中关窍,若想不毁城郭,就只能把起源于阵基中的沉冤解开,死怨才能得以消散,跟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一个道理。你身陷其间,应该非常清楚此阵不可强破,否则等同于毁城,而你与此阵脉气相连,必然也会遭受无法估量的后果。”

    白冤深深拧起眉,这不是又绕回了原点,遂话不过脑地脱口:“什么后果?”

    李流云抬起眼皮盯她一眼。

    白冤觉察他不同寻常的目光:“盯我干什么?”

    李流云话到嘴边,迟疑了一下:“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若有朝一日,这大阵被强行毁去,不仅北屈百姓遭殃,你也会被完全吞噬。”

    “什么意思,我跟着一起灭亡了呗?”

    “这样倒还干脆,起码能除掉一只邪祟。”

    周雅人原本默然不语,听到此,终于觉察事态并不简单,他迈近一步:“流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冤却没什么耐性了:“少废话,说重点。”

    李流云便直言道出:“老子阴燧载道,造出一座道体刑狱,而施加在你身上的刑罚则是一种专门针对你的刑符,你如果被刑罚处死,沉冤却不会消,你就会被大阵里的沉冤吞噬,然后彻底变成它们。”

    一席话石破天惊,仿佛一滴水滴进滚油中。

    李流云说:“你将不再是你,而是它们。”

    白冤定在原地,心头仿佛坠着千钧重的大石:“什么它们?”

    “当年以死祭阵——让你与血阵脉气相连的它们,它们是谁,你就是谁。”

    周雅人呼吸一滞,心头大震。

    白冤怔怔站在原地,眼前人影憧憧,是来来去去的平民百姓,他们百人百态,每个人的模样和表情都不一样。

    白冤盯着无数张陌生的面孔,一脸空白地听见李流云说:“等你彻底被沉冤吞噬,变成它们,就会化成它们的模样。它们若有百人,你就会有百面,有千人,你就有千面,你会变成它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但你永远不会再是你自己。”

    所以她最终的结局是会变成那群冤恨难消的术士?!

    须臾,白冤空白的脑子才重新回血:“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我是白冤,它们是不白之冤。”

    若不能为其白冤,白冤便会被不白之冤吞噬殆尽。

    这阵法其实非常简单粗暴,她早该明白的,或者说,她其实早就明白,甚至也曾亲口对周雅人说过:“秦朝术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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