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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缺氧季节》 40-50(第12/17页)
禹让缓缓收回视线:“走吧。”
…
余想不喜欢把工作拖到第二天,在车上就审好了合同。
签完字,一种莫名的滞涩感却并未散去。她靠向椅背,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霓虹与婆娑的树影,片刻后,拿出手机,搜索“柏树科技”。
新闻页面瞬间弹出,配图里,代表公司出席各种场合的,几乎都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的男人。
余想对这张脸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却又记不起名字。回到家后,在换鞋的瞬间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是陈禹让的大学学长,叫叶初柏。
她第一次见他,应该是她和储晔一起从行政楼出来的那次。
然后陈禹让仿佛没看见她,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却在瞬间拽掉了她的发圈。
“啪”。
灯光亮起,余想让自己不再想,却又在玄关处的日历前站定。
这个月的日期上早早画了一个红圈,是覃忆的婚礼。
窗外,夜风吹动薄纱窗帘,送来若有似无的花香。
余想在那副日历前站了会儿,最后鬼使神差地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也画下了一个红圈。
在玄关处挂一副日历,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日历下面,放着李仕尧送她的鱼尾狮公仔,放着一个破碎的表盘,里面两尾小鱼在流沙里晃动。
这几年,她从林港城搬到新加坡,又从新加坡搬到南屿市。东西一箱一箱扔,可有些东西,蒙尘了、知道自己再也用不上了,都要带着。
余想的目光最后在一张拍立得照片上停驻。
那是焦牧出国前,他们在陈禹让家拍的照片。因为那日的主角是即将离开的冯千阙与焦牧,他们站在中间位,焦牧勾唇笑着,眼尾肆意扬起。哪怕要离别,他也不会在他们面前露出伤心的情绪。
明明是他们里面年龄最小的,却因为最成熟,总是被忘记“弟弟”这个身份。
眼眶微微发热,余想想到一九年年初,覃忆打来电话。
…
焦牧出生在1996年的平安夜。
二零一八年的平安夜,是他22岁的第一天。
圣诞节,美国放假一天。前夜的平安夜,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街头是张灯结彩的圣诞树,一切宛如童话中描绘的美好画面。
一人在国外,但焦牧怎么会缺朋友。他从朋友家聚餐到深夜,晚上十一点互相告别,他徒步回来,路过商场,却意外听见人群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声。一位小女孩手里攥着兔子玩偶,她的母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在小孩蓄满眼泪的瞳孔里看见了黑魆魆的枪口。
2018年12月24日,当地时间23:17,美国剑桥市街头爆发连环枪击案。一名南非裔枪手肆意开火,数小时内酿成4死4伤。焦牧用他的生命护住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哈佛官网发布了讣告,他的同学举行了悼念游行。最终,焦牧的遗体被护送归国。
葬礼那日飘着细雨。冰冷的雨丝里,空气凝滞,只有压抑的、细碎的啜泣声在寂静中游走。这里隔绝了所有外界窥探的目光,只留下最亲近的寥寥数人。
他的母亲焦鑫娜戴着墨镜站在第一排,在这样隐秘的场合,她终于可以以“焦牧母亲”的身份出现。素来优雅的焦鑫娜,戴着墨镜,不忍让人
看出她的失态。
看到余想的时候,焦鑫娜拥抱了她一下,余想发觉,这位母亲瘦得令人心酸。
那日的葬礼上,余想意外看见了欧阳梦的父亲,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她抬眼,就看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是她离开林港城后第一次见陈禹让。
印象里,那一次见面,陈禹让的头发剃得极短。雨水沾湿了他的发茬,在额角留下细小的水痕。
他的侧脸线条依旧英俊得近乎锋利,只是褪去了往日的张扬,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悲伤反复冲刷后的沉寂,静默地注视着焦牧的墓碑。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淌下,他却浑然未觉。那身昂贵的西装被雨水浸透,颜色更深,沉重地吸附在身上,勾勒出他比记忆中更显孤绝的轮廓。
似乎有所感应,陈禹让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视线投过来。
那日没有人撑伞。
细密的雨丝横亘在他们之间。
恍若隔世。
第48章 连续低压往事重提是折磨(三)……
翌日清晨,恒定的闹钟铃声响起。余想从来没有起床气。在很久之前,学习与工作对她甚至是一种解脱。于是这么多年日积月累,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天,从早晨睁开眼后就不怎么需要停歇。
但是今日,却在刷牙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瞬,恍惚了会儿。
镜子里,五官一如往常,极其浓丽的长相。眼下的乌青深了些,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但所幸黑眼圈算是乖巧,细细的一小片搭在眼睑之下,衬得人有些倦意,倒不算太憔悴。
她好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长什么样了。
走出校园后,余想喜欢上了自己开车,上班路上可以自由地开去买麦当劳。当时落地南屿市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辆自己的车。
早高峰照例堵车,这个间隙总是用来收听天气预报。日复一日的生活,平静到起不了涟漪,却因为一直忙碌,也不需要静下来思考什么意义。
望着没有今天的车流,往常余想会听点播客打发时间,今天却走了神。
她不知不觉想到陈禹让。
因为家庭的缘故,她很小就开始看陈禹让穿西装。以前,西装在他身上,像是一个穿搭,仿佛是某日兴致上来,拣了件质地极好的制服,衬得他更为矜贵,也更傲慢。
可是昨日匆忙几眼,陈禹让身上的散漫随性的气质好像水汽,蒸发成雾将他笼罩住,眼神平静到冰冷。
这七年里,她一直避免让自己听到他的消息,身边的朋友们也总是默契地不谈。但总会有些时候,她会忍不住,登陆回校园论坛,搜“陈禹让”的名字。直到某天,那些帖子都在一夜间消失。
他留在互联网的唯一痕迹变成了他公开的ins。
可是陈禹让好像没再登上过那个账号。主页没再更新过,最新的一条,停留在他们在迪士尼拍的拍立得。
“嘟——”
车鸣声将余想的思绪拉回,信号灯不知何时已经变绿。
…
公司的晨会上,几位董事询问与成润生物的合作进度。脑机接口方向是生物医药领域的蓝海,尚还没有太多公司入场,但潜在市场极大,公司一直在积极寻找合适的生物公司与科技公司合作。
余想想到昨日尹煊暧昧不明的态度,道:“成润生物那边的意思,应该是需要竞价。”
一位董事有些不满。其实,相宜公司和成润生物的合作,当初只差临门一脚,可惜时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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