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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130-140(第19/29页)
情形。
四娘跟四郎和离,已不是明家媳妇了,但那天,她哭着给她饼,说日后不能在跟前伺候,让她好好保重。
说实话,刚下山的那两天,浑身都透着兴奋劲,可不知哪天起就没劲儿了,她开始惦记那倾斜漏雨的茅草屋,屋前的庄稼,庄稼地里长高的草,草里啄食的鸡
穷日子过惯了,要她想象日后的富裕生活时,她竟什么都想不出来。
那时候,她就觉得山里没什么不好,梨花没读过书,却还是有远见的,梨花要出了事,赵家肯定会没落,男人靠力气能活,女人就遭罪了。
看牛家村的女人就知道了。
所以,为了四娘和孙子们,她决定让十六郎劝劝她娘。
这儿的事梨花并不知,她问石进准备去哪儿买粮,她坐他的车去卖酱。
石进不知她如此厚颜无耻,“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荆州王治国有道,不会允许人口拐卖这样的事儿发生”梨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荆州王圈地为王,并不得民心,想坐稳那个位置,首先要让百姓安居乐业
对拐卖人口,威胁荆州安宁的事绝不姑息。
治国有道?这马屁拍得,石进大概知道她的过所怎么来的了。
他委婉的拒绝,“我这两日身体不适,要在村里调养几日”
“那就没法了”梨花又问,“那能否把马车借我用用?”
“”石进第一次不想和人说话,冷冷道,“不借”
说着话时,坡下来了人。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几个管事驱着进来,几乎都是男子,一个个面庞黝黑,脊背佝偻,走路颤巍巍的,像六七十的老翁。
“他们活不过今晚。”石进言之凿凿。
梨花的目光落在难民们的脚上。
山里枝桠荆棘碎石膈脚,他们干了一天活,脚背的伤口外翻,糊满了泥。
犹记得去年赶路,地面滚烫,族里好些人受不了,找老太太借鞋穿,而这些人的脚背血肉暗红,肿得老高,梨花不知他们怎么熬过来的。
石进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你不可怜他们?”
同为戎州人,看到他们遭迫害,她竟如此淡定?
梨花接过赵广从递来的粥,反问,“石老爷同情他们?”
牛五郎和难民有血海深仇,石进可不敢乱说,“人各有命,我同情他们作甚?”
梨花眼底晦暗不明,“谁说不是呢?”
一群人进了后院,很快,一阵阵凄厉的哀嚎从后院响起。
刘二坐在梨花身侧,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捶了下去,紧紧捏成了拳,赵广从也不埋头喝粥了,望着远处山野,连连叹气,“不都干活了吗?”
怎么还虐打呢?
管事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待会就好了。”
然而,声音持续到了半夜。
梨花被安排到后院西侧最靠里的位置,屋里只有一张床,梨花睡床,赵广从他们在屋里打地铺。
后院是睡觉的地儿,梨花她们进屋后,火盆里的炭就叫人熄了。
整个后院黑漆漆的。
梨花躺在床上,待屋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时,她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套上鞋,黑暗里响起赵广从压抑的气声,“三
娘?”
梨花僵住,“二伯没睡着?”
“睡不着。”赵广从拖着木头枕往床的方向挪了半寸,“三娘,益州战败,咱们也会像牛家村的难民这样吗?”
住着随时会坍塌的茅草屋,起早贪黑的干活之余还要忍受村长的毒打。
梨花穿好鞋,开始绑裤脚,“不知道。”
“咱们就一老百姓,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你说老天爷怎么就容不下咱们呢”赵广从声音微哽。
上次来,知道难民过得苦,却不知里头还有这些事,“佟管事要我和你说,趁早办完事回去,看他意思,估计怕络腮胡报复咱”
梨花绑完左脚绑右脚,动作微滞,“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吃完饭,我去井边打水遇到他了”
梨花想了想,能让佟管事忌惮不说的,整个村里就牛五郎了。
牛五郎喜怒无常,没他不敢做的事儿,梨花回,“改天替我谢谢他,我要去趟村里,二伯一起吗?”
“”村里死气沉沉的,赵广从不想去,但梨花要出了事,他们也别想活了,想清楚利弊,他戳了戳边上的刘二,“我和刘二陪你”
赵铁牛睡得跟头猪似的。
就差打鼾了。
赵广从怕弄醒他大吼一嗓子惊动其他人,就没叫他。
他迅速穿好鞋,问梨花,“偷偷去吗?”
这间屋建在山坡上,从后门出去,沿着山壁走就不会惊动牛五郎他们。
不过,他提醒,“村里燃着炭火,有管事巡逻,咱们很容易暴露”
“我们光明正大从前院下山”
“村长看到咱们怎么办?”
“不到天亮,他不会从刑房出来”梨花见过牛五郎这样的人,一旦发怒,不把心里的火泄完不会完事。
屋里有油灯,梨花让赵广从燃上,率先走了出去。
刑房在东侧,没有窗,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里头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
梨花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走吧。”
前院已经收拾干净了,凳子整齐的摆好,碗筷竟然有序的叠在箩筐里,院里只剩两个火盆还亮着。
不知谁在外面罩了罩子。
火光黯淡了许多。
到院里时,碰到一妇人从灶间出来。
四目相对,妇人怔了下,“小娘子要出去?”
梨花鼓起腮帮,“一睡觉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手”
大胡子的事儿都传遍了,妇人虽没亲眼看到,却也知道血腥得很,问梨花,“小娘准备去哪儿?”
“四处转转”
“有些难民不老实,小娘子小心点。”妇人的手还是湿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叹着气走了。
院子没有围墙,左右两侧都有路通向村里,梨花想了想,抬脚跟上她,“阿婶哪儿的人?”
妇人的声音绵软,跟管事们的有出入。
妇人抬眼看她,没有隐瞒,“老家淮洲的,去年发大水,和小姑子来荆州讨生活,听小娘子的口音,益州一带的?”
益州山多,地域狭长,口音也复杂。
妇人跟益州人打过交道,和梨花的口音很像。
梨花弯眉,“阿婶真厉害。”
妇人被夸得不好意思,“我也是随便猜的。”
戎州百姓在哪儿都如过街老鼠,而梨花能得村长优待,肯定不会是戎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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