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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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咳嗽了,但头疼症没得到缓解,为了尽早进城,所有人都强撑着的。

    梨花听到咳嗽声了,“咱们的艾蒿还有多少?”

    “没了。”

    艾蒿随处可见,因此备得并不多,赵书砚道,“药也喝完了。”

    “那找块阴凉地熬药。”

    前几天歇息,尽量往数多草深的地方走,如今顾及疫病,熬药也不会离开官道。

    后头的人问梨花,“咱晌午能到吗?”

    一宿没睡,大家伙的脸都有些肿,犹记得刚离村那会,彼此还会调侃两句,现在似是习惯了,梨花道,“能,咱们多熬些药,官差不让进的话,咱们就说是进城送药的”

    骗人这事已经很熟悉了,族里人应下,“税银怎么办?”

    “沈家人有钱。”

    沈母听到了,又是一通骂,不过沈母长得温婉,即使歇斯底里的骂人,众人也只当她承受不住丈夫儿子的死,不会往心里去,“沈家嫂子,我们的钱买了牛,实在拿不出税银了。”

    沈七郎替他娘回,“我身上还有些值钱的首饰,交税银足够了。”

    既得了话,就没梨花忧心的了,“咱要多挖些艾蒿回来。”

    石膏用得差不多了,药材要留着秋凉后用,暂时只能挖艾蒿,梨花说,“到时把口鼻巾泡一泡。”

    药水泡过后再晒,鼠毒会减少许多。

    有人问,“我能泡一下衣服吗?我家狗子发了一身汗,我想把他的衣服洗了。”

    城里有护城河,还有井,不会缺水,梨花道,“可以,不过要分开泡。”

    “好吶。”

    都知鼠疫会死人,二堂爷生病那会,族里人会怕,随着家里有人高热,他们反倒不怕了。

    在路边停留了许久,到奎星县城门口时已经快晌午了。

    和青葵县的官差严格盘查不同,奎星县的城门紧闭,难民们或坐或躺在聚在城门前,守着冒烟的瓦罐发怔。

    蚊虫飞舞,一眼过去,分不清哪些是活人哪些是死人。

    “十九娘,你得瞧瞧”

    第45章 045封城不入抢篷子

    梨花踮起脚,只看到无数奄奄一息的人。

    说是奄奄一息,瓦罐又散发着药材的苦味,还有孩子们沿着城墙追逐打闹。

    赵大壮道,“奎星县是不是封城不让进了呀?”

    “沈七郎。”梨花掀帘,“恐怕得由你出面了。”

    难民太多,牛车驶不过去,别说牛车,人想过去都难,梨花道,“我让刘二叔陪你过去看看。”

    沈七郎抱着侄子出来,往城墙眺了眼,“不是衙门的人。”

    城墙的人穿着盔甲,明显是节度使大营里的,他扶着车板下地,问梨花,“他们不给开门怎么办?”

    节度使的官职在刺史之上,而他舅舅不过是个县令。

    梨花说,“让他们代为通传,见到你舅舅再说。”

    见帘子微动,沈母伸出一只漆黑的指甲来,她跳车,“我也去,婶子你留在车里。”

    沈母心神不稳定,万一说错话导致她们进不了城就完了,她摸摸沈云霄的头,“待会别哭啊。”

    这孩子,自打上了车就哑巴了,梨花叫刘二跟上,赵铁牛怕难民欺负人,握着镰刀也要去,“三娘,你四爷爷还没好,你不能出事的呀。”

    “我一小姑娘能出什么事?”梨花展颜一笑,“你想去就去吧。”

    不知难民们到这儿多久了,七零八落的撑起了篷子,她们过去时,里面躺着的人抬起头来,“城门开了吗?”

    “没呢。”瓦罐前的往火里添柴,“睡你的吧。”

    “朝廷是要我们死啊,咳咳”

    十个篷子,八九个都是这种情况,有一两个看她们穿得讲究,探她们的话,“小娘子从哪儿来的?”

    “丰迩镇”

    丰迩镇的火势仍在蔓延,难民们捡柴时看到南边浓烟滚滚,问她,“那边着火了?”

    “嗯。”

    “闹瘟疫了吗?”

    “不知道,但我家人病了。”

    “就是瘟疫啊。”那人缓缓躺下,声音难掩绝望,“县令怕咱们北上告官,要把我们饿死在这儿啊。”

    每当发生冤案,贪官污吏就会阻挠告状的百姓,几十年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梨花垂眸,继续往前走,篷子挨得近,瓦罐下又烧着火,整个人像架在火上烤似的,偶尔还能碰到两具尸骨,许是刚死不久,几个男女抬着尸骨往边上走。

    她们一动,附近的人立刻扑过去占地。

    没有任何激烈的争吵,也没至死不让的拼搏,那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霸占了篷子。

    赵铁牛盯着重新铺竹席的人,小声问梨花,“咱们要不要也抢几个篷子?”

    他嗓音粗,一说话,几双眼齐齐瞪着他,赵铁牛虎着脸瞪回去,“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挖了你的眼。”

    “”

    以前不知,赵铁牛竟有做恶人的潜质,梨花道,“先去问问能不能进城吧。”

    赵铁牛这才收了视线,走过了,跟梨花道,“出门在外,绝对不能犯怵,咱一怵,那些人就以为咱怕了,铁牛叔教你,甭管打不打得赢,打了再说。”

    “”梨花心里有一疑惑,“铁牛叔,你这般勇猛,为何让岳家人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赵铁牛噎住。

    刘二好笑,“他在外凶,回家就软了。”

    “怎么可能?”赵铁牛气急败坏的反驳,“我那是孝顺。”

    “那你可真够孝顺的,孝顺得差点把孩子都饿死了。”刘二挖苦他两句,转而想到近溪村的亲娘,笑容落寞下来,“咱都是一样的人啊。”

    他娘对媳妇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儿,他只敢睁只眼闭只眼。

    说到底,他是个怯弱的人。

    赵铁牛已经在想怎么骂人了,突然看他颓了下来,脏话卡在嗓子眼出不来了,半晌,高傲的扭过头,“我看你比我不如吧。”

    在青葵县时,难民们会窝里反,到这儿后,难民们像被人剥了魂儿,木讷,麻木,看不到一丝朝气。

    沈七郎也看出来了,“我舅舅是县令,但不是所有事都能做主的。”

    梨花没有答话,到城墙底下,让沈七郎跟城墙上的士兵喊话,“直接报你舅舅的大名,别说名讳。”

    这么多人被拦在城外,若知他是县令外甥,肯定会朝他发泄近日来的仇恨。

    沈七郎不是傻子,仰头报自家家门,托他们给城里的金朝疏传个话,表示愿意拿五十

    两作为答谢礼。

    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十两是沈七郎能给的最大数了。

    城墙上的士兵低头,“你是他何人?”

    “外甥,亲外甥,我娘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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