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今朝: 23、除了高,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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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

    高耸而立的朱漆墙沿之外,两名身着暗行衣,头戴覆面,大半身形都隐于重重楼檐的阴影内,正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院内。

    位于大理寺正殿西北面的空地处,成箱的证物堆积在此清点,六名衙役或站或立,分开查验,正前方立着一人,手捧帐册,逐一登记。

    各方位都会暴露在视线之内,短时间内无法悄无声息地潜入。

    楼檐边角处,苍狼以气音说道:“少君,人太多。”

    伏于宫墙背面,邬荆低声道:“待到入库,两人看守时,从后窗进。”

    苍狼远瞰那边垒起来快有一人高的木箱,说道:“这么多,他们得清点到什么时候去?少君,今日是最后一天,不能再拖了。”

    邬荆道:“延迟两个时辰无碍。”

    苍狼不赞同道:“少君,你上次也是如此,可结果还不是……”

    月光攀枝,树影微动,邬荆立即抬起两指,苍狼迅速噤声。

    大理寺正殿内。

    慕楷正埋首伏案,查阅卷宗,慕云序坐于旁案,比对着百锻居内所有人员的简册。

    由于今日大理寺实在人手不足,访客都走进正殿门内,也没有衙役通传。

    直到墨一迈步上前,立于两人的视线范围内,慕楷才惊觉,连忙放下手中书册,快步上前行礼。

    慕楷作辑道:“微臣失仪至极,适才浸身于卷宗,竟未察觉墨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微臣怠慢疏忽之罪。”

    慕云序也快步而来,立在父亲身后,行礼道:“参见墨大人,大理寺今日管理混乱,接待不周,在下也有不可推卸之责。”

    墨一抬手道:“无事。”

    两人这才起身,但提着的气仍不能松,大理寺平常与东宫无甚交集,不知现下东宫内最高属官至此,用意何为?

    墨一的余光瞥过西北方,转眼继续道:“慕大人,下官前来是因百锻居走私一事,殿下发觉其中有与先前贪墨案勾结的痕迹,特命下官与大人商量,是否可行个方便,容下官去审问。”

    听闻缘由后,慕楷了然,些微放松肩背,缓和道:“自然,大理寺定全力配合。”

    慕云序询问道:“不知大人是否因神色古怪的五名匠人而来?”

    墨一道:“正是,慕公子有何发现?”

    “不敢。”慕云序作辑道:“最先发现之人乃世子殿下,在下不敢居功,现今这五人已分开严加看管。”

    慕云序接着道:“家父也着人问审过一回,还未加以审讯,五人便对走私之事供认不讳。”

    “在下还观察过,其余狱内的众人皆哭喊闹啸不绝,唯此五人神色平静,晚膳都连加三碗。”

    墨一蹙眉,顿觉不妙,立即说道:“带路。”

    眼见对方神色严肃,慕云序也凝神,看来这件事似是牵扯甚广。

    三人才刚动身,正门前,狱丞六神无主地,可以说是连爬带滚地跌撞进殿。

    慕楷捋把胡须,横眉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没看贵人在此?大理寺的规矩都忘了吗!还不快过来恕罪!”

    狱丞叩首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实在是……”

    他惨白着脸,下颌还挂着豆大的汗珠,结巴道:“那那五人……那五人暴毙于牢中……整张……张……”

    话音未落,墨一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一旁的慕楷虽然吃惊,但也了然,墨大人对哪不是熟记于心,让人带路也是给他们大理寺颜面罢。

    随即,慕楷快步上前,板着脸道:“到底发生何事?快速速说清。”

    慕云序也抬步过去,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石砖地面上的狱丞似是缓过来些许,心有余悸道:“那五人,整张脸……整张脸都像是融化成水一般……”

    西北庭院。

    赃物统计才进行至小半,院门前急匆匆跑来一衙役,言语几句,内里几人皆都惊异不定,快步跟着来人往正殿方向赶。

    苍狼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神采飞扬地比划道,少君,好机会!

    邬荆道:“我们下去。”

    听闻身前人开口,苍狼瞪大眼睛,低声道:“少君你做什么,那里头可是太子身边的。”

    宫墙下方,邬荆轻步落地,见此,苍狼只好也快速跟上。

    两人来至一早就盯好的木箱前,苍狼取出匕首,划开封箱。

    邬荆道:“他早已发现。”

    大理寺封箱的材质特殊,贴条俱都盖有印记,苍狼先前还专门去某个衙役手边顺来一卷。

    取出物品后,得恢复原状,苍狼小心地对齐原有边线,问道:“啊?那他不会在哪等着活捉我们罢?”

    邬荆摩挲着掌心里的木鱼,肯定道:“不会。”

    苍狼贴条间抬头望去,无语道:“少君,您能不能有点夜半偷东西的紧张感?”

    合着就他一人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少君风轻云淡,好似出来郊游一般。

    邬荆握着木鱼贴身收好,说道:“早到我刚去国子监的第三天,行踪就一直被监视。”

    这下,苍狼差点惊慌地贴歪,他只拿到堪堪三条,正好的量,是一点都不能报废的。

    苍狼压着声量道:“什么?您怎么不早说啊?这不是放长线钓大鱼,等着活捉我们个大的吗?”

    邬荆道:“惊乍什么?本也是计划内的事。”

    苍狼道:“坐下来谈和在大牢里头谈,哪能一样?”

    他抓了把头发道:“我怎么一点儿没察觉?”

    邬荆冷冷瞥过去,低声道:“训练不达标。”

    苍狼内心只喊冤,手下又得稳,割裂得很,求饶道:“这几日着实忙得很啊!我又要盯孙掌柜,又要盯匠铺五人,先前在铺内好不容易歇歇脚,世子一来,您又把我打发出去。”

    话赶话及此,苍狼问道:“小世子怎么样,被那些剂量的红珊瑚一冲,可不简简单单只是梦魇了。”

    邬荆也担忧得很,眉头紧皱不展,沉声道:“先前探脉象,毒性压制得很深,就怕经此一遭,会被激出些许来。”

    苍狼道:“应是不会,顶多难受些,少君您之前试验无数,那解药配得很是完善。”

    随即又不知搭上哪根筋,苍狼惊道:“探脉?少君您怎么把的?直接抓人手了?您这普通的脸,平凡的五官,除了高,啥也不是,小世子没给您甩开?”

    邬荆冷声道:“弄完没有?”

    苍狼悻悻闭嘴,利落地封好箱,拍拍灰站起,得意道:“保管一丝破绽也没有。”

    邬荆道:“走了。”

    随即脚尖点地,两步飞出院外,苍狼赶忙跟上,询问道:“不去狱内看看?”

    邬荆道:“要是你自荐当东宫的敲门砖,我会同意。”

    苍狼嚎道:“您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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