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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月明照江水[重生]》 29、第二十九 离去(第1/2页)
她从未见过如此消沉落魄的李岫宜。
双眼失焦无神,空洞地望着某一点,好似失去了魂魄,三魂不附体,变成了一具只会对着空气发呆的木偶。
沈钰韶很了解这种状态。上一世,陆舒白双腿残废,险些命陨时,她亦是如此,对着再无法驱使的双腿睁着眼发呆,任谁说话都不搭理,巨大的冲击与落差已经将人原本处理周遭信息的能力剥夺,大脑之中只能不断地重复着那令人神魂俱灭的元凶。
李岫宜如今的沉寂与前几日她兴冲冲告诉自己想为丹娘放那新塔花的烟花时的景象重叠,扯得沈钰韶心口疼得发麻,甚至不敢将这两个不一样境遇心境的人联系在一起。
比起脖颈与手臂的烧伤,被心爱之人、全权信任的人背叛的悲痛与冲击更令人难以回过神来,李岫宜的神志好似被创成了零碎的絮片,飘零在各个角落,再无法寻回。
被禁足在此处,说是养病,却更似一只囚笼,囚禁她去不得何处,只能直面她必须面对的结局——流放朔北,在那苦寒之地度此余生。
长安已经立夏,温度逐日攀升。
夏日来到,那些至今还未长好的烫伤伤口会传出更令人难以忍受,如蚂蚁啃噬般的痛苦。
新生的肉芽抵破旧的伤疤,逐渐将结的旧痂覆盖的过程注定痛苦、疼痒难耐,一切破土重生的事物都是如此,不知要经历多久黑暗的压抑,才能窥见些许令人心生希冀的光来,可对李岫宜来说,这黑暗太长太久、太压抑,足以将她压垮,一蹶不振。
她也只是个和自己一般无甚二致的纨绔,世间的风雨、黑暗都被父母完全地挡在身前,是而她才会着了那丹娘的道,觉得她也是真心待自己,恨不得也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剖出来交给她。
本是最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却被人这样践踏在了脚底,还是以最残忍、最无情的方式。
“从昨日醒来就这样了,一句话也不说,就喝些水,药也灌不进去,怎么叫都不搭理。”
身后跟着的仆妇唉声叹息地喃喃,生怕声音大一点,被里面的人听见。
“药都不吃,她身上的烧伤如何能好?”沈钰韶扭头,瞪着那仆妇,“哪怕是摁住灌,也要灌进去!”
“诶哟,郡主,您说得轻巧!大理寺每日催着要人提审,我们也着急啊,”那仆妇赔笑,却也无奈,“动作粗暴些,又怕她生了轻生的念头,届时更难与大理寺交待,我等也是两难呀。”
上头的命令,为难不了有权有势之人,大多都是苦了这些最下层负责执行的人。沈钰韶窜起来的火霎时间熄灭,偃旗息鼓。
再怨,怨不得旁人。
隔着门,她再次看向里面枯坐的人,她仍旧面无表情,仿佛任何动静都不能将她惊扰半分。
纠结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开口。
隔着那一道开得不算大的门缝,她毫无征兆地开口,声音传入室内:“岫宜。”
那仆妇吓了一跳,连忙就想阻止她,但沈钰韶却不管,又喊了一声:“岫宜,是我,小勺儿。”
那边的身影依旧没有反应,沈钰韶也不打算她能给自己做什么回应,只是不和她说这些话,自己心里难受,憋得慌。
“我明日便要动身去青州了,不能再留在长安,留到今日,已是女皇开恩,”她眨眼,已不再执着去看李岫宜的反应,“那日的大火,我不怪你,你没错。”
“你要好好喝药,吃饭,方才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我阿娘常对我说的。”说到这里,沈钰韶的嗓音有些哽咽,“从前种种,就让它暂且过去,活着,才能做往后的事情,只要活着,才有希望、有可能。”
她经历过那般绝望的时候,更能深切体会此时李岫宜心中的痛苦。
“只是被贬朔北,尚还有一命在。”她说着,“不是绝路,总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
话未说完,眼泪先糊了一眼眶,沈钰韶抬手抹了一把:“伯父伯母已上路去朔北,只是此去凶险,不知路途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我已尽了全力打点,派了人跟去,你暂且可放心。”
话到最后,她张了张口,不知该再说什么,身后的仆妇也在催促了。
“岫宜,”末了,她选择重新唤一声李岫宜的名字,“保重。”
话毕,她飞快转身,身后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顺着石板路走到了别院门口。
方敬淑已在外候着,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沈钰韶便一骨碌钻上了马车,下令:“回府,收拾东西去。”
知她见好友患难心里难受,方敬淑遂一句话也没说,催使车夫,一路无话地回了公主府。
知道她第二日便要前往青州,程妙寿与郑琅虚早早来了,给她辞行。
府中清冷,仅剩几个零星的仆役忙碌,都是长公主生前的心腹,留下帮沈钰韶照看宅子。
两人早早等在了花厅,见她回来,围上来询问李岫宜的情况。
如实告知后,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迷,尤其明日沈钰韶就要走了,更是难受不舍。
“阿郎禁足我,昨日才放出来,”程妙寿拿帕子擦了擦泪,“明日,不知能不能送你出城,就先来了。”
除却李岫宜与陆舒白,沈钰韶第二不放心的就是她这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玩伴。
“你素来与主家不合,往后,更要收敛锋芒,不能再与你叔父对着干了。”她说着,“你叔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千万要小心。”
“还有蛮蛮儿,郑伯父虽列数五姓,却也是最旁支,难免被人看轻,你也要时刻警醒着,今时今日的长安,再不如我们往常般可以那样惬意自在了。”
郑琅虚点头,神情悲伤,从袖袋里摸索出一张纸来:“我与虫娘偷偷存了些银子,托人存进了进奏院,这是飞钱凭据,你若缺银子使唤,便从这里取,不多,只有五百两。”
沈钰韶忍不住破涕为笑:“五百两还不多?”
“今时不同往日!你去青州,一路路途遥远,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五百两怎么能够?”程妙寿呛声,“若是往日,五百两还不够咱们办一场流觞宴……”
话毕,她声音小了许多。
往后,还能如先前那样大办流觞宴,一同嬉笑玩乐吗?
众人神伤之际,方敬淑忽然前来传报:“郡主,陆大人来了。”
沈钰韶眉心忍不住跳了跳,程妙寿与郑琅虚也面面相觑。
“叫她在前厅少待,我马上去。”
方敬淑得令,躬身退了下去。
“快去吧,”程妙寿道,“你早些回来,我们还能吃个酒去,给你饯别。”
应了一声,沈钰韶披上披帛,走了出去。
穿过游廊、小花园,这才到了前厅。
从雕花的木栏屏风后走出,她向前一望,第一眼便看见了陆舒白那道挺拔清峻的身影。
只是她披着一身淡色的披风,也未着官服,衣衫简便,像是要出行的样子。
“陆大人。”收回目光,沈钰韶叫了她一声,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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