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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月明照江水[重生]》 8、第八 怀璧(第1/2页)
不出片刻,一股熟悉的白芷香顺着手臂攀上,她若有所感地回头,正是陆舒白与几个面露忧色的举子。
上一世,她并未有这样在女皇面前争取的机会,任由贬谪至青州的旨意传达,自然也未曾见过陆舒白和这些举子,更不知她们对长公主的态度。
如今看来,母亲在朝中威信颇高,不少人都敬重她,就连对自己这个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的便宜郡主,也是尊敬有加,恐怕陆舒白对自己的态度,便源于此吧。
“郡主,请节哀。”
隔了许久,一句安抚的话这才从陆舒白口中说出。
身后的举子也纷纷道节哀。
沈钰韶垂首,站在檐下,盯着那垂眸,态度恭顺的女子,问出了那个自己很早便想问的问题。
“陆娘子,不,”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声音正常几分,“陆状元,你我先前见过吗?”
她企图在那张温润清冷如常的脸上看到一丝破绽,可是这个问题问罢,到她开口回答,陆舒白的面色都十分平静,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听见陆舒白轻声道:“郡主应当不曾见过我。”
语罢,她身后的几个举子笑着,想缓解气氛,替她答了:“她出自东都养正书院,乃是名流戴维明的门生,郡主先前也曾在养正书院读书,莫非不知其人?”
这让沈钰韶不知该怎么回答,在东都的那几年,不过是母亲将她丢过去混日子的,正经连书本都没碰过几次,临结业时,才知道书院监正长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记住其中一个儒生?
“三尺微命,不足挂齿,郡主不知也是应当的。”陆舒白依旧宠辱不惊,面不改色,让人看不出她想表露之外的一切。
“是吗。”沈钰韶看着她垂首而露出的发旋,轻声喃喃。
这件事,她上一世并不知晓,竟然是这一世才初次得知。
陆舒白,竟然早早便见过自己了?
满脑子官司地回了府内,骤然看见门口挂出的白幡,满府缟素,空气中早已寻不到春日的芬芳,尽是纸制物件的干涩味道,那种钻心到快要窒息的疼,这才延缓出现一般弥漫上她的心口。
下人们亦身着白布麻衣,往来之间尽是悲色,她回来的消息从府门传到里面,不一会儿,游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妇人行色匆匆本来,同样身着缟素,远远看见了沈钰韶,这才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郡主!你怎的才回来!”来人双眼发肿,声音沙哑,显然是刚哭过,“家中、家中……”
“淑娘,我都知晓了。”
方敬淑,上一世陪着她走到最后的忠仆,骤然看见她,沈钰韶更想哭了。
也不知她上一世死后,淑娘又怎样了?
方敬淑的泪又不要钱似的落下:“尸身已放入灵柩中,驸马也早已等着郡主了。”
早就等着自己了?沈钰韶在心中冷笑,手蜷得咯吱作响,这个“早”字用得妙,像是曹盛熙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般。
“淑娘,我走后,母亲如何自尽,你要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方敬淑一愣,抬起头重新去看这位郡主。她脸上亦有悲色,眼眶通红发肿,此刻却没有流下一滴泪,这与她认识中的那位纨绔郡主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她怔愣片刻,随后,将整个过程告知了沈钰韶。她去往大明宫后不久,长公主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期间,除却送吃食的驸马,再无人接近过卧房,谁知不久后,前去送水的女使便发现了她自尽于房中。
“阿娘自尽的毒酒从何而来!是不是他曹盛熙亲手送去的——”听到此处,沈钰韶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说道。
“郡主!送去的吃食我们一一查验过,确实、确实……”方敬淑连忙拦住她,“确实并非驸马所为,乃是公主房内原本就有的。”
也便是说,长公主早存死志。但那也是她回来之前,那后来,曹盛熙与阿娘说了什么,才让她自杀?沈钰韶眉心一皱,下一秒,不管身后方敬淑的劝阻,撞开了路边的下人,径直向灵堂奔去。
眼前骤然铺开一片刺目的白——素白的孝幔垂落如凝固的泪瀑,惨白的灯笼在风中无声摇曳,仆从们一身缟素,垂首肃立,连空气都仿佛被这铺天盖地的白色浸透,冰冷而沉重。
她眼中只有那停放在正堂中央的巨大棺椁,吞噬了她所有的光。脚步踉跄,她不顾一切地撞开灵堂沉重的门扉。
烛火摇曳,光线昏沉。浓烈的檀香与纸钱焚烧的焦糊气混合着,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死亡的独特气息。而在那巨大的黑沉棺椁之前,一道身影正端正地跪着。
曹盛熙。他正缓慢地将纸钱投入火盆内,动作端正而刻板,像是一出精心排演过的戏曲,灯火营造的阴影在他凹陷的眼窝和紧抿的嘴角处浓得化不开,像是凝固的面具。
“玉奴,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那张脸,满是哀恸,不似伪装。沈钰韶原本到嘴边的问话忽然便吞了回去。
在外,曹盛熙永远是标准的驸马楷模,无人挑的出错,眼下她无凭证,随意指摘曹盛熙,恐怕又要落人口实,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送灵机会葬送出去。
眼中的情绪似波涛般翻涌,她忍下万千心绪,最终走到灵前,在那蒲团之上重重跪下。
跪了整整半日,双膝已经麻木快要没知觉了,沈钰韶看着那刚刚写下的灵位,厚重的棺椁,泪滴终于再次滑落,洇湿了她的衣角。
……
她在母亲灵前守了整整一夜,双眼哭得已经流不出泪,直至第二日快要日出时,她方才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
方敬淑陪了她整整一夜,此时倒在另一个蒲团上睡得正香,沈钰韶蹙眉,大清早,天还未亮,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府内一片寂静,她直起酸涩的腰,一瘸一拐地走到小门边,将门闩拿了下来,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三个满身素白的女子。
为首的,她并不陌生,那双浅淡的琉璃瞳垂下,仿佛垂怜众生,一身素衣之下,衬得她更像一尊悲悯世人的观音像。
“陆娘子……?”
“郡主,请节哀。”陆舒白不曾说话,她身后的几个白衣女子齐声道。
“我等听闻噩耗,想来吊唁,但碍于如今局势,只得挑着此时来,叨扰郡主,还望莫怪。”
沈钰韶眨了眨眼,这些人,应当便是母亲政道的追随者了。
她侧身,请这一行人入内。
陆舒白是最后一个,走在她身侧,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
不像是来吊唁长公主,倒像是专程来看沈钰韶的。
看着沈钰韶憔悴的面容,那双琉璃眼瞳终于动了动,片刻后,只听她轻轻开口,问:“郡主,一夜未眠?”
双眼干涩,因为长久没有休息再加上昨日流泪太多,此时沈钰韶的双眼红得有些不正常,血丝密布,仅靠着意志才能撑到现在。
天未亮的清晨,公主府内还弥漫着晨间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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