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 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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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灵肯定地点头:“自然确定。因着你当时执意要赠我,我印象格外深刻。”

    沈识因转眸望向江絮,江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笑了声:“今日出门匆忙,随手拈来戴上的,倒没留心这些。”

    她说着便岔开话头,说起小镇往日的趣事。

    三人说了一会话,待江灵被姨母唤去后,沈识因正欲告辞,却被江絮叫住。

    二人站在院中,江絮踌躇好一会,低声问道:“听闻……你即将与人定亲,可是真的?”

    沈识因讶然看他:“絮哥哥从何处听来的?”

    “今日进城采买时,在铺子里听人议论。说是当今探花郎……还是太保府的嫡长子。”

    沈识因未料他初至京城便听闻此事,回道:“还在商议中,我想着待到明年春日再说,可夙阳哥哥盼着能早些定下。”

    “夙阳哥哥……”江絮低喃一声,“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因着他探花郎的身份?”

    探花郎的身份?

    沈识因没料到他问得这般直白,话中透着令人不适的意味。她拢了下秀眉道:“絮哥哥不知,我与夙阳哥哥自幼一同长大,彼此甚是了解。两家议亲并非只因门第相配,况且以我的家世,原也不必为着这些世俗之物择婿。”

    不是为了身份……

    “那便是真心喜欢了。”江絮轻声道。

    沈识因没说话。虽说是自家姨兄,但她也不愿与他谈论这般私密之事。她浅笑一声道:“絮哥哥舟车劳顿,好生歇息罢。我去瞧瞧膳席准备得如何了。”

    她说罢,不待江絮回应就离开了。

    江絮立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半旧的青衫,默然回到房中。

    他从行囊中取出那件始终舍不得穿的月白锦袍。这是他所有衣衫中最体面的一件。更衣后,他又将在家中为沈识因精心雕琢的竹蜻蜓从木匣中取出,小心纳入袖中。

    她应该不会嫌弃的。

    ——

    陆呈辞忙至傍晚回到亲王府,甫踏入院门,管家便迎上来说父亲找他。

    他去了父亲的书房,父亲见他进来,当即摔出一封书信,冷声道:“你办的好事!不与为父商议便私自插手月洞湖之事,结果激怒了陆陵王,烧了运河粮仓。运河粮仓那是什么地方?是我们整个亲王府的后盾。这其中关系重大。你可知为父从那几个老臣手里搞来特权废了多大的功夫,结果,被陆陵王一把火烧了,皇帝下令重新整顿,里里外外的人全都换完了。”

    父亲说到这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你要怎么负这个责任?”

    父亲显然是真动怒了,气得语音都在抖。

    陆呈辞垂首不语。此事确是他思虑不周,未曾料到陆陵王竟会狗急跳墙至此。

    陆亲王见他沉默,冷笑一声:“怎么?在亲王府待了两年,便觉得翅膀硬了?为父寻你回来是助我一臂之力,岂容你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今日你且说说,究竟为何要插手陆陵王的事?”

    陆呈辞垂首静立,听着父亲厉声训斥:“陆陵王为扳倒沈太师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寻得时机下手,竟被你一手搅黄。沈太师那老狐狸屹立朝堂数十载,只要他一日不倒,皇上麾下那些重臣便不会真心归顺。若再让太师府与太保府联姻,莫说陆陵王难以攻入皇城,便是我们也要举步维艰。”

    这些朝堂局势陆呈辞何尝不知。他沉默片刻方道:“父亲教诲的是,此事确是儿臣思虑不周。然儿臣尚有一计可弥补。儿臣已探得后日陆陵王长子陆赫途留西野,儿臣欲亲自带人将其擒获。若得此人质,日后对付陆陵王便易如反掌。”

    陆亲王闻言仔细打量他:“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对陆陵王下手?可知此举会打乱为父精心布下的棋局?唯有让陆陵王与皇上两败俱伤,我们方能坐收渔利。此时若先除去陆陵王,于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陆呈辞沉声道:“父亲,坐观两虎相争虽能获利,然时机稍纵即逝。陆陵王既敢火烧运河粮仓,想必已掌握亲王府不少机密。此人心狠手辣,若他与皇上联手反咬我们一口,届时悔之晚矣。不如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除掉陆陵王?”亲王眉头紧锁,“谈何容易!”

    “父亲可信儿臣,半年之内,儿臣必取他首级。”

    “半年?”亲王面露惊诧,“你好大的口气。”

    他沉吟一会又道:“此事容为父细细思量,你且退下。”

    陆呈辞躬身行礼:“孩儿告退。”

    陆呈辞并未多劝,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计划,明日便启程擒拿陆赫。至于父亲的态度,他从不奢望能得到认同。

    分离六载,想必父子之情早已掺入太多复杂算计。比起他这个流落在外多年方才归家的嫡子,父亲更偏爱自幼养在身边的庶子。

    这些时日交予他的权柄与任务,与其说是舐犊情深,不如说是在打磨一柄趁手的利器。

    但他也不在意,因为路从来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绝不可完全倚仗旁人。

    他从父亲房间出来就回了自己院里,到了屋中,从袖中掏出一片泛黄的竹叶放在桌子上,脱掉外衣,取了件寝亦去洗漱。

    等洗漱回来,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桌前,望着桌子上的那片竹叶不禁扬起了唇角。

    今日在竹林时,他险些亲上了沈识因。他原以为他的接触会让她反感抵触,结果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难以掩饰的悸动。

    她好像对他是有点意思的。

    想起她那时绯红的脸颊,他眼底笑意更深。两年光阴褪去了她不少稚气,愈发显得娴静动人。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朱唇,宛若迷药般教人怦然心动,总忍不住想亲。

    “世子。”岳秋推门而入,见他独坐案前含笑出神,不由一怔,脱口问道:“您去见沈姑娘了?”

    陆呈辞回过神来,轻应一声。

    岳秋见他眼尾泛红,连脖颈都透着薄红,心中不免惊讶。世子这是……害羞了?莫不是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陆呈辞抬手抚了抚面颊,问道:“何事?”

    岳秋踌躇片刻,不确定现在说合不合适。

    陆呈辞眸光微凝:“说。”

    岳秋挠了挠头,道:“……属下打听到,许夙阳似乎与一个卖花女有染,那女子还怀了他的骨肉,如今就安置在太保府的偏院里。”

    “沈姑娘,好像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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