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 6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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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有何吩咐?”

    郭皇后却未答话,只微微前倾,抬手朝右一指:“你扭过头去。”

    然覃景尧此次却未依从,亦无意遮掩,大大方方道:“姨母若是问我颈上印子,我现下便可回了,此乃是夫妻密事,还请姨母勿要见怪。”

    话音刚落,便闻一道拍案声乍响!

    殿中宫人应声跪地,近前服侍的嬷嬷与宫女忙连声请息怒,一面有条不紊取来药膏,扶请皇后坐下。

    覃景尧亦躬身口称:“姨母息怒。”

    郭皇后原已对他那妻子不再追究,甚至心生松动,欲叫他今岁宫宴携妻同来——

    “都退下!”

    殿内宫人立时鱼贯而出,连贴身宫女嬷嬷皆未留。待只剩姨甥二人,郭皇后倏然起身步下凤台,指着他颈上伤痕冷颜怒斥,

    “上次你被掌掴,今次更是划伤!她想做什么,谋杀亲夫不成?!”

    “你执意娶一介孤女为妻,便该教她懂得为妻本分,命妇之责!内需操持中馈,打理府务。外要仪端礼备,周旋得当!”

    她既嫁为你妇,蒙受皇恩,忝居二品诰命之尊,一言一行皆关乎你之颜面,朝廷体统!自当明辨何事当为,何事绝不可为!而非一次次恃宠而骄,妄自尊大,竟至打杀夫主!”

    郭皇后鲜少如此动怒,亦未见过这般粗野大胆的女子。偏偏素来睿智之人似昏了头般一味维护骄纵,纵得那女子一次较一次放肆!

    彼之夫君,毫无敬畏!堂堂上说了,说打便打,说伤便伤!

    此等女子,当真是——

    郭皇后又朝他伤处皱眉一扫,甩袖行至凤台旁的红木宝架前,开启一扇小门取了只青绿小罐,返身朝他臂上一按,旋即回座。

    再开口时,语气虽仍厉,却明显缓了几分:“纵是你强娶于她,然你二人既为夫妻,婚后你待她万千独宠,费尽心思,举世难见。便有再大怨气,便是一颗石头也该捂化了!”

    见下方那峻拔如松,长身玉立的外甥自始至终面色未改分毫,郭皇后便知,自己这一腔急火全作了无用功。

    郭家虽无高官,然家风清正。家中嫡庶三房并旁支族亲,从未出过这般痴情种子。倒是在潜邸时,常闻世家妇人明贬实夸,说什么管教不好家中子弟,不够上进,眼光挑剔操碎心云云。

    太子尚幼,端方听话无需多虑,辜砚亦沉稳持重二十余载,直至今日,方教她体会何为儿大不由人。

    上座终究是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姨母。那一声无奈叹息,覃景尧不好置若罔闻。他将药膏收入袖袋,拱手一揖,便踱至茶案前振袖斟茶,而后双手托盏回到凤台前,抬臂奉上:“请姨母息怒。”

    举臂约有三息,茶盏方被接去。覃景尧起身抬首:“姨母所言极是。千错万错皆是我的不是。我必自省己身,外辅国政,内齐家室,亦叫姨母再勿因我之事气怒伤身。”

    然他话音刚落,便闻一声冷哼自头顶传来:“到此刻你竟还在维护!那女子到底给你使了什么迷魂药,叫你昏头失智至此?”

    “也罢,你如今位高权重,又已成家,我是管不了你了。只长此以往,家宅不宁,你何以安心处事?”

    郭皇后提声唤人入内,吩咐取来一只描金匣子递与他:“你二人成婚已有些时日,新妇总不与各府往来,如何习得人情处事之道?这匣中所收,是近来京中诸府邸宴饮的请柬与程仪旧例。你且带回去,以她如今的身份,不拘是设宴待客,还是赴席周旋,皆可从中揣摩学习一二。”

    “多与人走动,听得多了,见识广了,心境自然开阔。”

    覃景尧接过匣子,躬身谢过,又道:“当日虽蒙圣上朱批诰命,终究仓促。冠服虽已赐下,却尚未行册封之礼。姨母身份尊贵,德望深重,届时还需劳烦您代为主持册封赐宴,以全礼制。”

    他略顿一顿,笑意谦和:“说来惭愧,姨母与内子至今未曾相见。此次正可借机一见。内子知书达理,性情温婉恭顺,姨母若见,定会喜爱。”

    至此,郭皇后方回过味来。

    怪道他今日任凭责难,原是意图在此!若非涵养所致,她险些气笑出声,这竟是逼她为那女子作脸撑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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