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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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便滑入掌心,这是在玉青陪她养病时,亲眼看着她一针一线绣成的。回京后此物不知被收至何处,直至她来京,才命人寻了出来。

    指尖挑开坠着粉紫琉璃珠子的袋口,里面赫然露出一张百两银票,正是昨夜她递给婢女的那一张。

    *

    八月末雨后的夏夜潮闷更甚。熄了灯的内室里,原本置冰的鉴匣空空如也,而半开的窗扇外,一樽半人高的冰鉴正朝窗隙间幽幽渗送凉意。

    床榻纱幔半挽,一道清纤身影侧卧其间,轮廓朦胧。床角窗边,掺了驱蚊药草的艾香静静氤氲,与室内安神香息交织缭绕。紧闭的门扉悄然开启,朦胧月色下,一道修长身影缓步走入,无声融于满室幽寂之中。

    来人手提一盏朦黄镂空琉璃灯,绕过屏风,以二指轻拂纱幔,俯身撩袍坐于榻边。琉璃灯搁在床头小几上,烛光盈盈,漾开一片浅淡光晕。

    近处看去,那侧卧背对外间的身影,自纤润肩头至薄衾半掩的腰际倏然陷落,勾出一道惊心旖旎的曲线,继而复又浮起,如涟漪般徐徐舒展。

    轻浅细软的呼吸间幽香缕缕,于满室静谧中浑然不觉,却偏生夺魂摄魄。

    静坐榻边的身影忽有动作,一只青筋微亘,指骨修长的手轻覆上那截玉肩,缓缓将人拨转过来。榻上女子顺从地平躺而下,拆散的乌亮长发静伏于枕衾之间,乖巧得令人心头发软。

    她身上那件亲手所制的寝衣,因翻动而微散,贴合身形的小衣上方,平日隐于衣下的锁骨清晰可见,精致小巧,肌肤胜雪。几许红痕缀于莹润生光的肌理之上,愈显秾艳,恰似海棠落雪,平添娇怜。

    覃景尧轻轻拂开她肩头寝衣,又将偎在颈侧的发丝撩至一旁。一声极轻的啵声响起,清涩药香淡淡弥漫。他以指代替玉板,蘸了药膏,将那片莹白肌肤上的点点粉痕细细涂抹晕开。

    指下那截仅他半掌宽的纤颈,倏然仰起绷紧,愈显脆弱堪折,咽间轻轻一咽,柔软起伏滑动,逸出一声极舒适沙哑的绵软轻吟,

    几上琉璃灯内,烛芯蓦地啪一声轻爆,涂药的长指应声一颤。那温软触感瞬间化作疾电,自肌肤相亲处悍然窜遍全身,脊骨至后颈如遭鞭笞,浑身肌理骤然绷紧,肩背臂膀处的宽松外衣,被勃发的肌肉撑起块垒分明的轮廓。

    覆背的长发倾泻而下,露出颈间突兀起伏的青色脉络。喉结缓而重地滚动,他倏然抬眼,长睫弧度如刃,烛光摇曳,却照不清那双深眸中翻涌的晦暗神色。

    榻间再无动静。

    许久,药香渐散,长指抚过雪肌窸窣微响,薄衾轻覆腰际。床边身影倏然起身,整个床榻没入黑暗。

    那人转身提灯,脚步声渐远,光亮亦随之隐没。

    *

    兰浓浓次日醒来,照例先查看了颈间与喉部的患处,见红肿较昨日又消减几分,心情不由松快些许。

    这般轻快一直持续到早膳毕,汤药饮尽,外敷已妥,直至她正要浆洗衣物时,才骤然触到他绵里藏针的恶意。

    “你再说一遍?”

    她语带惊颤,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之言。

    便是碧玉接到这命令时,心中又何尝不觉惊诧荒唐?然主子既已下令,为奴为婢者,纵使再难启齿,亦唯有遵从。

    她垂首艰涩回道:“大人吩咐奴婢道是按您二位约定,姑娘若要浆洗衣物,这用水,木盆,皂角乃至晾晒之地皆需以银钱交换。”

    碧玉被她愈睁愈大,写满惊疑的眸子盯得心中发虚,话音越说越低,至最后几若蚊吟。

    一场新雨过后,碧空如洗,澄澈高远。庭院亦似被彻底涤荡,暑气虽仍蒸腾,四下却通透明亮。

    此刻院中空无他人,唯廊下二人对峙,一个怒火灼灼逼人,一个气弱垂首不语。空气既焦炙难耐,又死寂如潭。

    好半晌,兰浓浓竟是气笑了,“照这般说,那我用的碗碟汤匙,束发的木梳,睡的床榻,坐的凳椅这些,是不是一样一样,全得拿银钱来换?”

    碧玉头颅垂得更低,下颌几乎抵进衣襟,无地自容般嗫嚅道:“姑娘聪慧大人说,与您的约定自今日始。昨日所用诸物,便,便不作数了。”

    “覃!景!尧!”

    “我从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兰浓浓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肺腑几乎气炸,残存的理智强压着勿要迁怒他人。她大口喘息,声音发颤,一字一字从齿间碾出,

    “他、在、哪、里!”

    “大人此刻,应,应在宫中,”

    兰浓浓再无一语,将滔天怒意死死压住,猛地转身回屋,竟开始重新收拾行装。幸而上回该收的早已收拾妥当,这两日只取出些换洗衣物,户籍路引仍妥帖收于内袋。

    她将怀中衣物一把塞入行李隔层,径直背上肩头,转身便朝外疾走。

    “姑娘?”

    她动作快得惊人,碧玉猝不及防竟未能拦住,忙提起裙摆小跑追上前,软声急劝:“姑娘您千万别冲动!大人待您如珠如宝,许是同您说笑呢!有什么话等大人回来好好说开便是。您病还未愈,眼下正是秋老虎凶悍的时候,若再中了暑气,岂不是更要遭罪?”

    此刻兰浓浓已顾不得许多,任她如何苦劝,丝毫未曾动摇。她本就身子强健,又自幼强身,步履迅疾如风,转眼便将碧玉远远甩在身后。

    通往大门的路上,宅中仆役护院初见她步履匆匆皆面露错愕,待见碧玉焦急追赶,耳闻其呼喊内容,霎时醒悟,忙自四面八方纷纷向她追去。

    精美典雅的宅邸中,但见一女子负包疾奔,一马当先,其后十数名仆从紧追不舍,男女混杂,衣袂翻飞,场面一时荒诞如戏。

    兰浓浓疾冲至大门前,果被闻声而至的门房与护院组成的人墙拦下。眼前朱门紧闭,身后追兵又至,顷刻间已是进退无路。

    守门护院正欲上前劝返,脚步方抬,却见她倏然抽出一根小指粗细,一端磨得尖利的木刺,死死抵住自己咽喉,面寒如霜,步步前逼,

    俨然一副但凡有人敢拦,便会毫不犹豫刺入喉间的决绝之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众人投鼠忌器,手足无措。前后一二十人僵立当场,竟无一人敢上前动她分毫。

    兰浓浓仍持刺戒备,步步踏上石阶,对退守门前的护院冷声道:“开门!”

    为防他们借故推脱,她手腕蓦地发力,那尖锐木刺又向喉间陷入半分!

    众人被她这骤然动作吓得连声惊呼,却因大人严令在先,无他亲允,绝不可放其出门,

    可姑娘竟以命相胁,众人既怕她情急自伤,又不敢违逆大人严令,偏生大人此刻不在府中,一时进退维谷,僵在原地。

    兰浓浓眼眸微闪,不再多言,只步步向前。果如她所料,她进一步,那守门的护院便退一分,直至最终,竟真将大门让了出来!

    只这宅门着实厚重,上下三道五尺门栓,个个不下十斤。她单手持栓难以发力,仅卸下一根便觉臂膀酸软。四周目光如炬,她心头怦怦急跳,索性双手齐用将其余两根一把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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