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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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怕我们是天玑司的人,寻常人见了都巴不得绕道走呢。”

    妇人用帕子搓了搓手,笑得很不好意思,“姑娘说笑了,怕是有的,我们寻常营生人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官人,绕着走也只是怕打扰官人们要紧事。”

    东阁嫣然一笑,“只怕是不愿与我们有往来吧?娘子莫怕,我们只是下人罢了。”

    “这是哪儿有的事!”妇人涨红了脸,急急站起来,“我们虽是吃糟咽糠,却也长了眼睛,谁好谁坏,我们都分得清的!”

    东阁原本只是见妇人紧张,想打个趣儿纾解纾解。天玑司风评一贯不佳已是常识,原也习惯了,没那么在乎,如今听妇人如此说,倒是愣了一愣。

    妇人偷偷瞄了一眼祁染,小声道:“我相公前年考中秀才,如今在官学领着银粮。”

    祁染已经看到妇人频频偷看自己的眼神,即使心急如焚,也不愿无礼,“原来是秀才娘子。”

    妇人摇摇头,见祁染没有架子,东阁又开朗大方,小声道:“从前官学只有高门子弟才进得去,这我们都是知道的。相公其实少年便中了童生,后也曾报考,却一直报不上去,郁郁寡欢了好些年。”

    祁染见她说得认真,也凝神几分,“后来怎得又报上去了?”

    妇人又腼腆地笑笑,“大人这话说得有趣,自然是前些年国师开恩,料理了官学一番,我相公隔年便考了进去。相公每每提及总是感慨不已,说若是没有天玑司,他便是再苦读十载也难碰到官学的门槛。”

    祁染听着,心里慢慢动容。

    妇人又道:“大人和姑娘别误会,我嘴笨,也不晓得怎么说,方才所说都是真心。何止我们家呢,斜对门那一户,原是贫农出身,也是承了国师的恩,才有机会挤进了官学。平日里我们都知道大人们位高权重,一定诸事繁琐,自然不敢多加打扰,却不是因着惧怕和厌恶,这哪里可能呢?”

    祁染想起后世对天玑司和闻珧的评价,听得心里一片复杂滋味,“从前我见国师仪仗一来,人们便避退两侧,还以为是心中恐惧的缘故。”

    妇人闻言双眼睁大,茫然片刻,“这、这是哪里来的话,我们自然是敬重国师才如此。”

    东阁在一旁嗑瓜子,磕着磕着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不错不错。”

    妇人踌躇片刻,两只手握于身前搓了搓,“大人们别嫌我多话,其实、其实,日间听闻国师被传召,大家都说定是因为那日的事被宫里问责了,都牵挂得很,我便斗胆问问,不知国师如何了?”

    祁染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和东阁坐下的地方是个馄饨摊,周围许多人坐着,虽动作各异,却都竖着耳朵,听着妇人询问,好不挂心,神情夹杂气愤与担忧。

    祁染的心慢慢揪了起来,呐呐不语。

    东阁代为回话,“无妨,我们正在这儿等着呢,娘子莫要挂心,大约不会有什么的。”

    妇人这才点点头,轻声道了谢,轻手轻脚的离去了。

    东阁要了两碗馄饨,祁染食不知味,她叨叨着劝了半天,祁染才勉强吞了一颗,吃不出是什么滋味。

    天早已黑下来了,坊间亮满灯笼,却仍不见熟悉的人影归来。

    馄饨汤映着天空繁星微晃,祁染想着东阁之前的话。

    若不狠心剜去,腐坏必定蔓延。

    但剜去之后呢,没了腐肉,这刀还有什么用呢?飞鸟尽,良弓藏,世道一贯如此。

    他连指尖都开始冰凉一片,低着头,整个人又开始微微打颤。

    东阁见他不吃,把他那碗拉过来呼啦啦吃了,吃完轻擦嘴巴抬头一看,一下字愣住了。

    祁染之前还只是心不在焉,不大吭声,如今竟然是连眼圈都红了。

    她心头一紧,刚想问问这是怎么了,远处传来沉缓肃穆的摇铃声。

    方才那位妇人赶紧匆匆擦了手,坊间的人也纷纷退于两侧,俯身相迎。

    东阁拉起祁染,祁染装着心里一片心事,与她一同跪于一边。

    同那日一样的场景,花车香舆,垂首不语的侍从站于头阵,清润竹香伴着沉郁顿挫的铃声,从远处缓缓飘来。

    祁染埋首,心乱如麻。

    知雨在吗?知雨顺利回来了吗?是不是也在仪仗中?

    他被问责了吗,真的被责打了吗,身上有没有带伤?

    祁染手指抠着地面,第一次如此害怕,直到指尖传来细密疼痛,才发觉自己竟然蹭破了皮。

    铃声越近一步,他便心中恐惧更深一分,竟然不敢抬头去看,怕看见知雨带着伤回来的模样。

    沉缓的脚步声终于逐渐来到面前,祁染不堪重负,后背已然轻轻颤抖起来。

    铃声微顿,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旁的东阁轻轻碰了碰他,随后打头阵的侍从开口,“国师有请。”

    祁染这才抬起千斤重的身体,视线惶急地望了一圈,心顿时凉了几分。

    仪仗里并没有知雨的身影。

    祁染怔怔地,心坠到了深渊,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被东阁扶起,又木然地跟着侍从走上前去。

    清润竹香顿时浓郁起来,轿帘被撑起,侍从低眉顺眼退后半步,示意祁染上前。

    祁染爬上去,还不待坐下,立刻看见静坐于车内的颀长身影。

    纯白绣鹤纹的神官袍,流光溢彩的半面贝母面具,金链伴着乌发垂下,只露出未带任何弧度的冷淡双唇

    国师?

    祁染甚至来不及行礼,比起闻珧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的惊异,更快而来的是满心冰凉恐惧,整个人像失了神一般,跪坐在车厢内直不起身。

    知雨不在,但国师回来了。

    东阁说了,国师是连圣人都尊崇三分的人,即便有错,也断不会轻易责罚,最多降罪于身边副官。

    祁染的肩膀颤抖起来,全身上下被忧惧填满,伏在神官面前,眼神打着颤,眼眶滚烫,泪水兜不住地下来,心里只剩下一个事实。

    知雨没有回来,知雨被留在宫里了。

    臣子若无事,是不会被留宿宫中的。除非除非伤势过重,轻易不可走动,才——

    祁染浑身冰凉。

    幽幽一阵叹息声溢出,在马车中响起。

    祁染还没回过神,身前笼罩而来一片阴影,腰身被人按住,轻轻一带,就如同初见那日被知雨轻巧提上马车一般,整个人被面对面地搂抱而起,冰凉指节在他还怔怔时拂去他落下的泪珠。

    “不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眼前神官的嗓音飘然轻柔,像叹息,又像诱哄。祁染被面对面抱着,跨坐在神官双腿上,马车行驶间,颠动他往神官怀里又缩了一分。

    神官低头看着祁染空茫的清秀面孔,人前一贯极净极冷的一抹唇线忽然优容一笑,淡淡朱红双唇有了不一样的情动弧线,吻着祁染的眼角悬了大半日的泪水。

    “不哭了,好么?”

    祁染愣了好久好久,伸手覆在那副金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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