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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穷凶极恶》 50-60(第11/24页)
祁染不再多问,拔腿就冲出客栈。
关阳府夜市热闹,即便夜间也还算得上有灯火。他逢人便问,骇得路人都以为他是疯子,纷纷避让。
问了一路,才终于有个阿婆给他指了路,“方才是见到个小男孩,一个人可怜见的,叫他也不理人,往后巷去了。那后面便是水渠了,也不知道去那儿做什么。”
祁染听得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转身便往阿婆指的方向跑去,呼吸打着颤。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大半夜去水渠做什么?
他不是连自己有没有远亲都记不得了吗,怎么还对关阳府如此熟悉?
后巷不比前面街坊,连灯笼也没有一个,幽深黑暗,只有冷风呼啸,伴随水流激荡声,凄冷萧瑟。
水渠边上便是窄窄的一道石板桥,祁染借着凄惨月光,使劲儿睁着眼睛拼命地找,视线里终于出现那个小小身影。
长发凌乱,衣袍飞晃,小孩就这么站在石板桥的围栏上,低着头,脚下便是浪花汹涌而过的暗渠。
祁染登时头皮一炸,怒目圆睁,如雷鸣般一声厉喝,“你在做什么!”
他厉喝出声的同一瞬间,围栏上的小小身影动了动,发尾在月下似昙花一现般猛烈荡开,整个人一跃而下,跳入水花之中。
祁染想都没想,甩开外袍,同时跨过围栏跳入水渠。
水温冰冷彻骨,他跳下的一瞬间便被灌了一大口,双手拼命摸索着,才抓住一截柔韧藤条,眼睛借着惨淡月光,四下寻找着,定在一个伴随着水花席卷而去的影子上。
祁染游过去,一把拎住小孩的后领。
小孩扑腾挣扎着,祁染咬着牙,死死抓着不松手,使劲儿往岸边游,待到脚下能踩到一些碎石了,才停下来,于浪花翻飞中十指紧紧嵌住小孩的肩膀。
“你刚才是想做什么?”他厉声冲着小孩劈头而下,声音凶狠刺骨,“啊?!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不用救我!”小孩的头发湿淋淋地覆在脸上,尖叫夹杂哭腔,“就让我去死!”
祁染整个人胸脯连着肩膀剧烈起伏着,忽然安静一瞬,接着猛然抬起一只手,在月光下高高扬起!
小孩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透过凌乱发丝,看见圆月下祁染的脸色冰寒至极点,逆着光,凶狠冷厉,扬起的手马上就要落下,如同恶鬼罗刹。
他下意识闭上眼。
令人心惊肉跳的清脆声并没有响起,那只手落在他的衣领处,猛地鹰爪般抓紧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小孩咳嗽两声,看见祁染近在咫尺的面孔。
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一直都是乐观温柔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又凶又厉,波光粼粼映射到那双一贯温暖的双眼里,如今折射出的却是数九寒冰一样的目光。
“死才是最糟糕的事!”祁染的声音尖锐至极,几乎像一道惊雷炸开,“只要人没死,还活着,就永远都是向好而生!”
“可是我该死!”小孩尖叫起来,“我该死,所有人都说我应该去死!”
“那我呢?”祁染强硬地拎着小孩领口,迫使他和自己对视,“我有这么说过吗?!如果你真的该死,上天就不会让我遇见你,救你起来!”
小孩的尖鸣倏地没声了,一时之间,祁染几乎只能听见水流潺潺之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听到小孩低低啜泣着,发着抖,声音绝望而惶恐,痛苦而崩溃。
“那是因为先生不知道我是谁。”小孩打起寒战,双眼死死盯着拎住自己领口的手,五指纤细,瘦长而漂亮。
他知道这手有多温暖,轻柔,包裹呵护着无处可去的他,白日地轻轻牵着,夜里温和抱着,从不多问,永远温柔。
他贪恋这份温柔,直到他人提醒着他是谁。这份温柔不会属于他,他不配,也不该有。
他过早地拥有了一切,以为所有都是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他所得到的,不过是建立在他人的悲惨血泪之上。
享其荣华,受其血惩。他当然该死,该死的人一个都没有逃过,他又怎配独独苟活至今?
“先生如果知道我是谁就不会这样说了。”小男孩的声音低低的,轻而卑微,仿佛要被吹散于夜空之中,“如果知道我是谁,就算是慈悲如先生,也不会救我的,也会觉得我该死的。”
湿淋淋的黑发之后,那双稚气漂亮的眼睛迸出千万无措与茫然,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不愿让祁染听见,又不愿欺瞒祁染。
祁染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些,心脏不知为何猛烈跳动起来,仿佛在预兆着他,即将要揭开一切,“你是谁?”
“我在家中平辈排行第七。”小男孩轻轻的,颤抖着,“先生,我姓温。”
第55章 今日晴“要丢下我了吗?”
祁染想,他问过白茵,如果命中注定他被卷入一件事情,但他只是个局外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袖手旁观,卷进其中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茵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既然命定如此,怎么能断定自己必然是局外人呢?
——“更何况,既然已经卷进来,就算不得局外人了。哪怕想要独身抽离其外,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早已是其中之一。”
眼前的孩童说完之后便深深埋下头去,微微抖着,不知是寒冷,还是因为不敢抬头看祁染的眼神。
祁染的手指倏地收紧,又松开,修罗一般的怒气早已经随着这一句话打散到九霄云外,此刻大脑一片茫白,喉咙发紧。
“温七子你是温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知是否流水冰凉,竟然还算得上冷静。
所以,所以眼前孩童一直不肯告知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远亲。
所以他独自一人奔逃到荒郊野外。
因为温家已经没有人了此方天地姓温的,与他有关联的,早已经殒命,他是最后一位温家人。
他曾经带着去参观的白简一起,为这位幼年陨落的小神童可惜不已。
杜若也曾经站在南博新馆内,放着温七子手迹的展柜前,俏皮地说了一句:“师兄研究温七子到底死没死,我看也行。”
谢华也说过,史料里又没明确记载温七子确实死了,说不定人家溜了,隐姓埋名活下去了,谁能知道呢。
许许多多与温七子有关的回忆一瞬间挤进祁染的大脑,让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
他们当日畅谈得开怀,只当是一句玩笑,没有深想,也不曾细推。
温家落难时,温鹬不过六岁孩童,若要一个人逃脱生存,何其艰难。必然要有人帮助,他一个小小孩童才能在飘摇风雨中留得性命。
那个人那个人是他?
水渠冰凉,银月安静,除了水流之声,久久静谧无声。
小孩终于抬起头来,胆怯地,惭愧地看向眼前一直细心照拂自己的清逸男子,眼泪一滴一滴地跟着掉。
“是我是温鹬。”吐出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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