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与雪松: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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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来的呀?程江雪说不出。

    但那晚过后,见不上面的日子里,他们有了零散的交流。

    四月结了个忙乱的尾,程江雪早早地爬上床,思来想去,给他发了句:「晚安,假期愉快。」

    抱着手机快睡着时,周覆才回过来:「明天会很辛苦,早点睡。祝演出顺利,晚安。」

    程江雪能想象他例行公事的语气。

    第二天正式演出,她从早起就待在后台。

    葛毅忙得团团转,拿这个喇叭,不停地确认各项细节,总是强调:“大伙儿好好演,校领导都坐在下面看着呢,打起精神来!”

    “看就看呗,我认得他,他又不认得我。”一个群演打着哈欠说。

    程江雪一边化妆,一边给顾季桐发消息:「五一快乐!好好在家休息,多躺几天。」

    顾季桐还没起,回复她都已经是下午。

    那会儿就要登台,程江雪把手机跟她的衣服一起,锁在了个人物品柜里。

    而顾季桐给她发的是:「想不躺都不行,谢伯伯不让我出门了,你来陪陪我好不好?演出完有人去接你。」

    演话剧是第一次,但登台对程江雪来说,已经数不清了。

    高中时跳国标,她有幸拿过公开赛16岁组的拉丁舞亚军。

    只不过程院长认为,搞竞技体育这条路子不适合他们家,书香门第,还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文化成绩。

    但又不能完全没有才艺,这就是程秋塘常挂在嘴边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就这样,程江雪在他的高标准、严要求下,成长至今。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也就是刚开始的十几分钟。

    后来适应了,程江雪只当下面的人不存在,就按之前排练的来演。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汇成一片涌动的暗流。

    演出结束,手掌起落间,拍出海浪般的掌声,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联合致谢后,有鲜花不断地抛落上来,花瓣被踩碎了,洇出浓艳的汁液。

    掌声还在持续,程江雪也被带动的情绪高亢,不停地鞠躬,再鞠躬。

    弯腰时,搭襻黑布鞋间上沾到的花在微微颤动。

    无尽喧腾里,有一道人影从前排起了身,循着光路到了后台。

    谢幕后,众人一哄而散,各自进了休息室。

    走到自己那间时,程江雪利落地坐下来,开始卸妆。

    女演员本就少,她又是最后下台的,眼下只剩了她一个人。

    镜子里的脸褪去了胭脂,显出一种落幕后的疲惫与空洞。

    她用湿巾擦干净,又抹了护肤精油上去。

    正抬着手拆解麻花辫,镜中忽然多出一抹别样的颜色。

    一大捧芬德拉玫瑰簇拥着,边缘染着淡淡的粉

    ,又有几分俏皮的珠光感,沉默地被送到她怀里。

    程江雪先是怔住了,按在头发上的指尖上,一点残留的朱红。

    花影那么清晰,花瓣上还滚动着饱满的水珠,反倒不真实,疑似累昏前的最后一丝幻想。

    程江雪猛地回过头去看。

    周覆就站在哪儿,鼻骨高挺,肩上还沾着花团的冷香。

    他的衬衫解了两扣,面料轻薄,隐约可见下方微微鼓起的肌群,盛着旺盛的荷尔蒙。

    “演得很好,台词很有感染力,祝贺你。”周覆的声音不高,却在这个堆满脂粉气的化妆间里格外清晰。

    她一时都忘了捧牢花,只顾仰头看他。

    化妆间的灯光是冷的,白森森地照着人,把每一个毛孔都照清楚。

    突如其来的一捧白,和他衬衫西裤的的正式装扮,倜傥得不近情理。

    程江雪指尖颤着,挨上了冰凉的花纸:“谢谢,但你怎么会来的?”

    “我们学院也拿了票,我一直都在台下看。”周覆解释说,“顾季桐要来接你,我说不必了,演出完,我顺路把你送过去。”

    看谁?看她吗?

    程江雪胡思乱想着:“桐桐说了要来接我吗?”

    “对,她应该知会过你了,要不看看手机?”周覆说。

    她点头:“你说了,那肯定有这回事,就不用看了,我赶紧换衣服。”

    程江雪站起来,被这捧花挡住了视线,裙摆勾在桌下的钉子上。

    她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摔下去。

    “要去见姐妹,也不用这么激动。”周覆伸手抱扶住她,笑说。

    空气尽头浮着唇彩、气垫和卸妆油混合的,暖腻的俗艳气味。

    但他衬衫上笼着一道洁净的松针香,尖锐地刺破鼻腔,直抵她的肺腑。

    程江雪站稳了,红着脸伸手扯下了裙子:“谢谢,那个我要换衣服了。”

    “好,车子在外面,你慢慢来,不用急。”

    周覆留下这一句就走了。

    走之前,周到地替她关上了门。

    程江雪几下就把辫子解开,梳顺了被缠得弯弯曲曲的头发,悉数披散在脑后。

    她换好衣服,又把丢在椅子上的演出服叠整齐,抱在手里出去。

    程江雪找到管服装的学姐,交给她:“这是我的,给您啦。”

    “好,我登记一下。”学姐放到另一边的筐子里。

    另一个在收拾化妆品的学姐问:“哎,江雪,刚才给你送花的,是不是哲学院的周学长?我可看见了,他从前排直接过来的。”

    程江雪不知道该怎么说。

    都被人看见了,说不是不太好,明摆着糊弄人。

    但说是,又要引起一堆口舌官司。

    她只能现编了个借口:“是,他和我一个朋友很熟,替她送的。”

    “哦,这样啊。”学姐把化妆品分类装好,“我还以为他在追你呢。”

    程江雪干笑了下:“没这回事。”

    “肯定不是啊。”管衣服的学姐也说,“那是周覆,我和他一届的,高中就是我们学校的明星人物,上了大学就更不得了了,我只看过他拒绝别人,还没见他追什么姑娘。”

    另一个跟她争论:“和他一届怎么了?以前不追,那是没有中意的,江雪气质多好,对吧?”

    说完,还不忘朝程江雪眨眼。

    学姐嘁了一声:“别太天真了,哪能这么多年都没喜欢的?眼光高到天上去了啊!肯定是家里有交代咯,尤其周覆还要走选调的路子,不然他为什么入党,又为什么要当这个研会主席?每天一堆的杂事。像他这种身份沾红的,哪件大事不是听安排!”

    周覆真是出名呢,对于他的过去和将来,人人都比她要清楚,也都有自己一套看法。

    程江雪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对学姐说:“麻烦您跟葛学长说一声,我朋友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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