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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我以为我是万人嫌》 156、番外·前世薛慈死后(if线)[十](第1/1页)
薛浮微微抬起了手。那双修长的、清癯的手指就搭在眼眶上,指腹用力地按压着,似乎要借这样的动作,才能遮去某些痕迹。
当?薛浮再次挪开?手的时候,能看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薛浮的声音低哑,那嗓子仿佛被火焰燎过一?般,嘶哑得几乎有些破落了。一?双眸眼瞳色极沉,似乎里面最后一?点光都黯淡下去了。
他对?薛正景开?口,又像是喃喃自语:“……不可能的。”
“薛慈不可能……回来的。”
薛正景面无表情,只是唇微微抿紧了些,气势更是阴沉冰冷得骇人。
但他到底没再争执什么,只是最后瞥了薛浮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手上还是牵着什么人的姿态。
——偏偏当?他的手已?经触碰到门把的时候,听见薛浮对?他开?口。
“我听闻那些奇闻怪事,或许真有亡灵,眷恋亲人,会重回人间。”薛浮轻声道:“可是父亲,阿慈不会。”
“你不应该忘记,也不会忘记的。”
他的声音轻缓,却仿佛是从最深渊底层飘上来的诅咒一?般,带着一?股阴冷意味:“……你应该记得,我们是怎么待他的。”
无视、轻蔑、傲慢、冷漠……
还有直到薛慈临死前,依旧自负的无动于衷。
那些过去的记忆就像梦魇般缠绕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替他们一?一?环顾。
也是这时,才能想起来薛慈曾经望着他们的眼睛又多明亮,藏在唇边的笑?意有多柔软又烂漫。哪怕在无数人流当?中,一?眼望过去,也总能见到薛慈在眺望他们的眼。带着满满孺慕与敬仰,好像他的父兄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
薛慈也好像永远都站在那里,永远不会离开?。
薛慈很小的时候,临到生日前,总会给自己折一?只纸鹤,然后送到薛正景和薛浮的书桌上。
上面写的是他的愿望。
“希望爸爸、哥哥,今年可以?更喜欢我一?点。”
每年的愿望如一?,也每年都没有实现。
当?时的薛慈又矮腿又短,连在书桌上放东西都要踮着脚才行,脸都微微憋红了,一?只手臂拼命向上够着。一?次被薛浮撞见了,身边的合伙人笑?着夸奖“令弟真可爱”,薛浮心中却极为平淡,甚至觉得有些心烦。
无所征兆的、某种慌乱与心虚带来的烦躁感。
后来薛正景大概因?为什么原因?发怒,训斥薛慈一?番,也不允许他再进书房,借口那里面摆着什么重要的文件。
薛正景便再也没收到那样的纸鹤了。
薛浮想,是从什么时候起——
他的纸鹤也没有了呢?
原来始终站在哪一?处,仰慕看着他的少年,也会消失不见。
会再也寻觅不到踪迹。
其实就算薛慈成?年后,与家中矛盾愈深,甚至搬离了薛家……他与薛父争吵,与长兄有所抗议,但是那样的眼神,原本从未熄灭过。
是他们浇灭了一?颗少年的真心。
那颗心带着淋漓鲜血,由薛慈亲手剖开?,递到过他们眼前。
这样眷恋家人关?爱的薛慈,在人生前的最后一?刻,却什么也没等来,溘然长逝。
薛浮眼中黑沉沉一?片,如同蒙上一?层雾气:“薛慈怎么会不恨我们?”
“这样的他,就算变成?鬼魂,大抵也是不愿意再回来,更不要再回到我们身边来的。”
“恐怕连梦中都不愿再相见,又何况……”
薛浮没有说?完,在那一?瞬间,薛正景一?下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几乎在几呼吸间便走?到了薛浮的面前,紧接着便是一?拳砸了过来。
那一?拳砸在脸上,却偏偏巨大的打?击感像是锤在太?阳穴上一?样,令人头晕目眩,整个?脑袋都震了一?下。薛浮的头一?下子被打?的偏开?,痛楚其实是后知后觉蔓延上来的,他感觉到了嘴里的腥味,却仍然是一?幅不在意的模样。
薛正景出完拳,却并没有冷静一?些,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声粗重急促,有些薄薄的汗水从额角上渗出来——这挺少见,薛正景是少汗的体质。气息更是危险得像是一?头暴怒当?中的野兽。
薛浮脑中的嗡鸣声渐渐停止了,他缓过来了一?些,露出一?点很古怪的笑?意。
他知道他说?中了,薛正景没法再欺骗自己。
那些喘息声渐渐停止下来,薛正景胸前的起伏也没那么明显了。他剧烈的心跳声又归于正确的频率,整个?人好似都恢复了冷静与“正常”,只是那双眼,依旧是尖锐的、像是野兽般的竖瞳。
“如果阿慈没有回到我身边。”薛正景说?,“我怎么会知道他告诉我的那些?知道他喜欢看芯片学的书,最想去去的图书馆是华大南楼图书馆,喜欢吃海鲜,偏爱北极虾,偏爱甜口菜,芒果过敏。我承认我以?前对?他有所忽视,不曾了解,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我……”
“父亲,我知道。”薛浮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掀翻的领口,如果不是他脸上渐渐浮肿的淤青,简直高雅的现在就能去参加一?场上流宴会一?样。他十分冷静地道,“十四号,也就是我们得知薛慈死讯的那一?天之后,您动用人手,去调查了薛慈生平一?切。包括他的兴趣和偏好。”
那些故事,那些过去,那些薛慈所爱与所恶,是他还魂回来,亲口告诉你的,还是承载与一?张张纸页之上,呈献给你的?
或许也不必用几本,就能写尽一?个?早亡少年的一?生。
薛正景猝然闭上了眼。
薛浮低头,又开?始细致打?理自己的衣袖,把哪怕一?丝皱褶,都扯拽得平整,如此往复。他虽然讲究,但也没有强迫到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这些的地步,现在的动作,几乎成?了某种神经质的消耗动作,半晌才僵硬地说?道:“父亲,或许您需要去见歇尔西先生一?面。”
歇尔西是薛正景的好友,至今为数不多仍在来往的朋友之一?。
但是薛浮的话显然还有另一?个?意思。
歇尔西也是至今为止,世界上最顶级的心理医生。
薛正景又睁开?了眼,细细打?量着薛浮,像是之前从没有这样观察过他的儿子。他极缓慢地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薛浮沉默。
“只是你要对?我心存不满,让我继续疯下去,不是更容易接手薛家?”薛正景极为平淡地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薛浮说?,“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清醒。”
他只是想他们清醒地记住这一?切,每时每刻都回忆得起过去。
这是薛慈死后,或许在无意间留给生者的唯一?惩治。
任何逃避都是一?种亵渎与忘记。
薛浮逃不掉,薛正景也理所应当?地逃不掉。
薛浮漠然地想。
然后他抬起头,在看见薛父的眼睛时,却微微怔住了。
——原来薛正景这样的人,也会哭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短啦,所以明天也更新,躺平_(:з)∠)_
反正大家应该都不会过七夕这样子●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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