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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薄荷酒》 70-80(第3/25页)
“我回来了。”
谢久打了声招呼,徐女士顺势抬头,收了照片,眼眶还有些红,“你爸特意杀了只鸭子,是你婶婶从乡下捎来的,一会儿就能吃了。”
谢久一顿,看向厨房,“谢谢爸。”
老头儿只回头笑笑,没说话。
她设想过回到家第一秒面临的无数种可能。
母亲的苦情计,父亲的和稀泥,最不济也该是一进门就来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
可当她真正推开门时,迎接她的却是满室饭菜香气和父母如常的招呼。
偏偏他们的只字不提,让她觉得陌生与不安定。
饭桌上,徐女士照旧健谈,但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也加入了她的话题。絮絮叨叨,从她儿时趣事说到最近的工作。
谢久咀嚼着可口的饭菜,心不在焉地附和几句。
这种刻意的回避,比起直接责骂更让她如坐针毡。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一次自我预判的失败考试里,她坐在台下,强装镇定等待最后的宣判。
他们不提,谢久便也不主动说。
以她的性子,从小到大鲜少跟家里人推心置腹,深入沟通,如今也不会这样做。早在很多年前,她就认定了父母不会听自己的真心话这个事实,再多表达都是惘然。
“那姑娘是哪里人?”
徐女士的话头蓦然转了个弯,谢久夹菜的筷子一顿。
“武汉人。”
“哦,那家里做什么的,对你好不好?”
谢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平静的脸。
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连最简单的字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幕仿佛是虚拟,是她沉湎在梦境。
“怎么傻了?”徐女士擦了擦手,苦笑一声,“妈妈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
“虽然这事……确实超出我们的认知。但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跟你妈想了很久。”父亲也沉声插话道:“你都快四十了,我们总不能绑着你去结婚。”
“是啊……”
徐女士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来。
“小久,这么多年,我每回想到你不结婚就忍不住流眼泪,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到时候我真不在了,没人照顾你可怎么办。……你铁了心不结婚,也不说是为什么,我跟你爸当然急啊。”
“你也别怪我们,我们没读多少书,什么都不懂,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就只知道,人这一辈子啊,该结婚生子,才算圆满。”
“……”
谢久的喉头突然哽住了。
她从未奢望过父母的理解,也早便预判他们定然无法沟通,却从没想过,爱是张弛有度的,可以小到将她囚禁在一处,也可以大到能囊括她的所有。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流泪。
“爸妈,是我的问题……应该早点跟你们好好说的。”
“傻孩子,”徐女士拍了拍她的背,面目慈祥,“爸妈是你最亲的家人,你不跟我们讲,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父亲在旁边轻咳:“行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哭鼻子哟。”
“再大也是我女儿,”徐女士立刻瞪了他一眼,“在我们两个老东西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不过……”徐女士话锋一转,“你工作上的事,妈得提醒你。外头那些人,你还是要瞒着些。别人问起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打死都不能认。”
“我明白。”谢久点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女士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了松,随即又叹了口气,“可言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全权交给律师了。”
“哎,你小姨就比我小两岁,命却比我苦多了。嫁了个短命鬼不说,女儿还出了这事儿……”
说着说着,她有些哽咽,看起来真是为这事操心不少。
“妈……”
“你能不能答应妈,这事儿不要把她逼到绝路。你小姨身体大不如前,这年头想不开的人又太多,万一非得跟你杠上了……一家人闹得不愉快事小,要是对你造成伤害就不妙了。”
谢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会安排好,让可言跟着你小姨去上海郊区住。”母亲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青浦那边清净,离杭州也近,算是个好归宿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律师说多半判个缓刑。”谢久缓缓抬起眼,“妈,该走的程序总要走完。做错了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语气没有退让的意思。
徐女士知道,再劝不会改变结果。
半晌叹了口气,“你看着听话,但性格从小就倔,随你吧。”
消除隔阂,饭桌上的对话渐渐活络起来。
徐女士又跟她了解了一点小姑娘的事,问起年纪,谢久含混回应,只道快三十了。
坦白不意味着什么事都要原封不动地告诉父母。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戒备心,也是她长期以来面对父母养成的坏习惯。
当晚谢久住在了父母家里。
月光透过略微陈旧的纱帘,在地上曳下一道模糊的白影。像挖了一口池,窗户花镂空的影子,便是在池里游来游去的鱼,舞步克制却欢快。
三十多年来的拉锯,没想到会因为一场祸事阴差阳错地和解了。
如梦似幻。
即便年岁渐长,她也在不断告诉自己,人这一生不一定要得到父母家人的全盘认可。
但人总是贪心的。明知前路不会因此平坦半分,却仍贪恋这一点虚幻。
因为太像梦境,她还有一种不踏实感。
躺在床上,仿佛飘在云端,随时会坠下来。
想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周疏意的视频电话。
只要有感觉到一点点幸福,看到她的时候,这份快乐便又会成倍增长。
小姑娘头发湿漉漉的,正拿梳子理顺,忙碌之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姐姐,你也刚洗完澡吗?”
“嗯,要吹头发了吗?”
“不,我先敷面膜。”她翻箱倒柜拿出一包没开封的面膜,“不然吹风机太吵,听不清你说什么。”
显然她的话很令谢久受用,唇角不知不觉便翘了起来,“油嘴滑舌,怎么跟只忠犬似的。”
“什么犬?”周疏意突然停下动作,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在对我做什么服从性测试吧?”
想起那天在厦门酒店里的场景,谢久心里窝了一团跃动的火。
“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服从……黏人的小狗。”
“我很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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