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酒: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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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徐妈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读书时的画作被选送全国性的展览,高考前就收到美院预录取,硕博连读期间作品已被美术馆收藏。

    如今三十出头,她已是业内小有名气的陶制品设计师,事业有成,有车有房,还可以不结婚。

    徐可言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足够拼命就能碾平出身沟壑。起点差又如何,她有一身才华,迟早有一天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不曾羡慕过谢久。

    可时间证明她错了。

    有些差距不是靠才华就能填补的。

    谢久自小便从容不迫,整个人温和如水。

    而她自卑阴郁,如同一株营养不良的苔藓,瑟缩在潮湿的角落。物质上不够富足,精神上也十分贫瘠。

    她没有好看的课外书,没有崭新的彩笔,没有吃不完的糖果,连衣服都是捡别人家剩下的穿。

    因此她敏感懦弱,没有坦然接受别人批评嘲笑的能力,更没有跟母亲对抗的底气。

    她恨着这如同慢性自杀的生活里的一切,却又要卑躬屈膝地讨好着这一切。

    哪怕扔个碎瓶子,也要把玻璃渣包得严严实实,写上“碎玻璃”三个字。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关心这微不足道的体贴。

    如今,她无时无刻不艳羡谢久的自由与成功。

    凭什么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走向一条坦途,而她哪怕翻山越岭也无法到达与她平齐的高度。

    所以当她认出照片里那个清瘦背影的瞬间,如何能不心生嫉妒。

    明明她已经那么快乐幸福,为什么还要抢夺她的幸福。她的救命稻草,她唯一可以爱的人,她活下去的动力,她的生命,她的全部。

    她的整个世界都陷入漫长的寂静。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阳台门边一闪而过的白色长裙下摆。

    电话里哭泣的女声。

    谢久家里压抑的呻.吟。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她攥紧了手,过长的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留下几道丑陋的月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泪水从她眼里夺眶而落,又咸又涩,可脸上分明带着明媚异常的笑容。

    望着桌上那一大袋从医院开回来却未拆封的精神类药物,目光渐渐变得幽暗。

    她猛然起身,一把攥紧那包药,塑料袋在指间发出一阵躁动的窸窣声。

    “啪!”

    下一秒,药包狠狠坠进了垃圾桶里,那声音仿佛一具死尸从高空重重砸落。

    一阵压抑的呜咽从她唇齿间溢出。

    声音却在半路发酵,化成了一道诡异的转音。恍若乌鸦被掐住了脖子,可它没有求救,而是在得意地嘲笑世人。

    *

    下午,谢久拣了咖啡店靠窗的座位,要了杯拿铁。阳光正值壮年,从玻璃窗外斜着切下来,落到咖啡桌上的光斑还有一丝余热。

    对座的女人来得准时。

    约莫五十出头,身形没有丝毫发福,反倒仍保持着少女般的薄。一件烟灰色的西装套在身上,显出几分干练。

    她一张鹅蛋脸全无粉黛,只涂着一支正色的口红,衬得整个人顿时活泛起来。

    “你就是谢老师?”女人落座,声音不高不低,却十分熨帖,令人如沐春风。

    “是我,谢久。”谢久略一点头,微笑道,“您叫我名字就行。”

    “好。”

    她点了一杯黑咖啡,十指交叠置于桌面,“谢久,我这次找你是想定制几个陶瓷盘。”

    “今年我母亲八十大寿,会有场顶级家宴,虽然是自己人用,但有不少媒体会来,所以我找了你。”

    女人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看中排场,找上谢久,很大部分原因是她盛名在外。

    “您想要什么风格呢?有参考吗?”

    “要成对,风格素净一些就好。最好跟你过去的作品《宋瓷》风格相仿,那一套很大气,当初我一眼便喜欢上了。”

    女人抬眼,目光在谢久脸上停留了片刻,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惊艳,“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谢老师,竟然是个小姑娘。真是年轻有为。”

    “您真是说笑,”谢久只当她在调侃,“我不小了,已经三十五六岁了。”

    “那倒不能按照年龄分。”

    “怎么说?”

    女人淡笑,“有的人七老八十了,还不照样做些幼稚事?我倒觉得女人是否是个小姑娘,跟年龄无关,跟阅历有关。”

    这话细细想来,谢久倒是不反对。

    就如徐女士那样的人,即便事业有成,年过花甲,还不照样我行我素,很少尊重过自己女儿。说她成熟?这也确实不是成熟之人的成熟作风。

    她若有所思地颔首,“您说的在理。”

    女人与她相视一笑,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艳丽的红唇在杯沿留下一个完整的唇印,像一枚小印章刻在那儿。

    谢久不自觉地盯着那抹唇痕看。

    薄薄的唇,跟周疏意的唇形不太一样。周疏意的稍微饱满些,梅雨季的桃儿似的,稍不盯着点趁时机咬上一口,便要偷偷裂开,涌出水来。

    “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可能有些冒昧……”谢久顿了一顿,在对方平和的眼神里再次开口,“您这支口红是什么色号?”

    “YSL的1966——怎么会冒昧呢?”女人笑得温柔,“向一个女人打听她的口红色号,是最风雅的开场白。这说明我们眼光一致,趣味相投。”

    谢久不禁莞尔。

    “还有这种说法?我很少涂口红,倒是不太了解。”

    女人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

    “我以前总想着简约最好。四十岁前,我只用裸色,觉得红色太张扬。但有一天,我突然想,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觉得合不合适?”

    “后来什么事开心,我便去做,不然等那个开心劲儿过了,也就没意思了。我的公司也是这样,想到就去做,也是运气好,一路做到了现在。”

    女人十分谦逊,将自己事业上的成功都归功于运气。

    她这番话让谢久受益匪浅。

    人都喜欢听站在更高处的人说的话,倒不是非得奉为圭臬,只是前人见过的人,走过的路,到底是比自己多一些的。

    言归正传,她们又围绕定制瓷器的细节展开聊了很久,散场回家的时候,正好七点钟。

    单元电梯门缓缓合拢的瞬间,谢久看见一双细长的腿快步奔来,步子很赶。

    “等等我!”

    她下意识按住开门键,目光顺着黑色皮靴往上爬。

    紧身牛仔短裤裹着笔直的腿,短款上衣,头发长长披着,是周疏意。

    她进来的一瞬,带过一阵风,衣角擦过她暴露在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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