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酒: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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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咖啡机会用吧?”老板擦拭着蒸汽棒问道。

    “会一点点。”

    早上那杯美式是在谢久的指导下做的,操作步骤她早已默记于心。

    现在被人盯着,周疏意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够做好。

    “那直接上手试试?”老板递来一个空杯,“会做拿铁吗?”

    周疏意咬了咬下唇,面上赧然:“不太会……”

    老板说了句没关系,拿奶缸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先给你示范一下奶泡怎么打,回头你去后厨拿洗洁精跟酱油练练,多找找手感。”

    “还能这样?”周疏意惊讶瞪大眼睛。

    “当然,咖啡学院都这样教哦。”

    周疏意是忙到六点下班的,店里的实际营业时间是傍晚五点,剩下的时间都在收拾卫生。

    到家门口,她刚要开锁,听到隔壁一阵说话声。

    她下意识想是谢久吧,心底有些雀跃。

    今天可是在那家店学了很多东西,打泡拉花,还分清了哪种牛奶更好起泡,在此之前她练习就足足浪费了十杯洗洁精……

    思索间,门猝不及防地开了,露面的却是个陌生女子。

    生得不算多漂亮,却自有她的成熟气质,总之周疏意这等小姑娘学不来。

    墨镜架在栗色鬈发上,拎着只鳄鱼皮小包,高跟鞋跟轻轻巧巧地踏在地板上,都是大牌,都很贵,哪一件拎出来周疏意都买不起。

    想跟她分享的拿铁拉花,肉桂粉,奶泡,此时都噎在了嗓间。

    这个女人是她今天提到的那位朋友吗?她不认识的那位朋友吗?

    目光相撞,周疏意慌忙低下头去,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出神。

    鞋面还很新,被她擦得干干净净。

    那是前阵子发了工资忍痛买的一双五百块的板鞋,穿上脚的那一刻她非常开心,各种角度拍下的照片在相册里挤了一百多张,至今都还记忆清晰。

    可这一刻,为什么心里突然很难受。

    “久,外面好像有人找你。”女人朝里说了一句。

    “谁?”

    谢久缓缓走出来,见到来人,顿了一下,说:“你回来了?”

    “啊……对,”周疏意抬起头来,有些不自在,看她们的样子像是要出去,“出去玩吗?”

    女人微微笑着,“我们准备去吃晚餐。”

    “噢,好。”

    她回答得十分生涩,笑容也牵强,就像要求一个十岁的孩子老神在在地跟一个成年人唠家常。

    永远停在有模有样的层面。

    其实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那种在一片陌生荒野里往前探路的感觉很令人紧张。

    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里诞生的女孩。

    没有多广远的见识,也没有强大的背景做托举。不能今天出现在职场,明天就回去继承家业。

    她父母的个人意识很强,还会常常因为琐事吵得翻天覆地,把家里的碗筷砸一地,哪怕她又怕又绝望地瑟缩在墙角哭,也没人关注她。

    她从小都在父母的争吵中长大,耳根子永远没得到过清净。因此她最先学会的事情是反驳和争论。

    她叛逆仅仅是因为她没有一颗平和的心。

    她学不会平和,有气就发泄,受委屈就哭。她一直都是这样风一阵雨一阵的人,没人批评她不好,也没人夸赞她勇敢。

    她很原始,未经雕琢,别人早已成为美玉,她可能还是颗硬石头。

    过去她自信地觉得硬石头有棱有角,没什么不好,可当看见美玉以后,她便开始自惭形秽。

    是吧,她跟她的差距还是蛮大。

    横亘的不只是十年这个数字。

    都说爱上一个人就会自卑,那么你的不配得感是因为爱上了别人吗?

    怎么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叙事,就莫名其妙的在一个普通不过的夏天用上了爱这个字呢。

    “一起去吧?”

    “嗯?”她恍惚抬头。

    “我是说,一起去吃晚餐。”谢久耐心地重复,“就在家附近的广场上,我们打算去吃牛排,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她下意识想拒绝,下一秒,旁边的女人说话了。

    “吃完就回来的,不要不好意思噢。”

    晚高峰的人潮拥挤,她们排了会儿队才落座。周疏意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叫做盛书,听起来家里条件很好。

    点单时她们两个人在讨论菜单,周疏意默默端坐一旁,听着那些陌生的名词。

    什么菲力、西冷、安格斯,其实她一直不太懂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在外面正儿八经吃西餐的体验,尤其牛排,她只会觉得这东西不如辣椒小炒黄牛肉。

    “看看想吃什么?”

    谢久将菜单推了过来。

    她垂下眼睫,指尖攥在膝上。

    “我都行,你们定就好。”

    盛书看她这副模样,打趣道:“不许都行。”

    “那就姬松茸厚牛排吧。”

    念出陌生的菜名就跟叫一个第一次见的人名一样。

    陌生,带着几分诡谲的绕口。

    菜很快上来了,干净而复杂的刀叉有好几把,看似平放在桌上,其实又尖又锐地亘进了她胸腔里,使得她整个人动弹不了半分。

    她迟迟没有抬起手,因为无从下手。

    告诉我,到底该先挑哪一个。

    她张了张嘴,草稿在肚子里滚了一圈,用尽力气才让自己显得轻松不做作地吐出来。

    “我得先用哪个叉子?”

    “嗯?”

    “……我不会用,没吃过这个。”

    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地说。

    没人对这件事感到诧异。

    谢久贴心地将其中一副刀叉给她拿起来,然后自己亲身示范了一遍,“学会了吗?”

    “嗯。”

    对面的盛书也温柔朝她笑道:“不用太讲究啦,随便在它身上割几刀,能方便你嚼就行。”

    “是的,吃东西最重要的是开心。”

    恰恰是这种善解人意的安慰让周疏意差点落泪。

    席间的话题渐渐转向了并购案与学区房,一些数字与术语,一些人情和世故交织在一起,周疏意听不懂,在这一刻彻底成了局外人。

    她只能埋头切牛排,刀叉撞出轻响。

    依稀记得哪本书里说过,刀叉有响声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显得人没有教养。

    可是想要吃得开心和没有一丝声响,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到嘛。

    好难啊。

    这一刻羞耻感达到顶峰,眼泪差点落下来。

    她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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