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嫁给我大哥!: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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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很快又觉得自己多心,只因大哥说:“后几日我都有要务,托阿澈带神医游览。”

    *

    昨晚季临安病卧闹腾至夜半,众人才散去。贺兰澈又过来亲自照管,次日晨午,长乐过来为季临安扎针前,他正喂二哥哥喝粥。

    “我近来觉着大哥不对劲,一种直觉。我要不要与他聊一聊?有话摊开说。”

    经过一夜休整,贺兰澈阖目时总对大哥近来的小动作起疑心,此刻终究忍不住向二哥吐露。

    二哥哥果真服用那颗“起死回生丹”后,变得有力气许多,只是他十分沉默,想是反复濒临死地,痛苦挣扎,多少也消磨了生志。

    “何处不对劲?”

    “他喜欢长乐。”贺兰澈自己找补道:“但其实,喜欢长乐是件太正常的事。”

    二哥一定懂,他六年前是见过长乐原貌的。

    贺兰澈万分鼓励长乐施妆,也有些不可告人的小阴暗,若非她的妆容将容貌改得面目全非,一路上喜欢她的人定会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长乐是个嫌麻烦的人,或许一早便料到了,怕在义诊路上惹上桃花债,才坚持不懈每日易容。

    长得美貌之人从不缺少拥戴,放在华夏五千年每一年都适用。倘若这好看的人恰有一点点脑子、一点点手段,整个人就会像星星一样被众人捧起,奉为谪仙。大抵如同吃菜要放盐,对有滋有味的渴求是每个人的本能。

    “大哥或许发现了她的美貌,违逆不了本能,对吧?”

    这便是贺兰澈花了一夜为大哥想好的理由。

    看不清季临安是虚弱还是疲倦,他发出的声音像即将乘风归去的脆纸:“我怕你吃亏。他要是喜欢,你争不过他的,没有人能争得过他。”

    贺兰澈替他掖回被角,“罢了,不该说这些令你忧心的话。至少长乐神医是有主见的人,她有分寸。”

    二哥果然牵出一丝笑容:“我先预祝你多年夙愿得偿,放心吧,一定撑着命来参加你的婚仪。”

    贺兰澈却垂眸,长乐不肯给他转正。

    谈话中断,房门被侍女推开。这屋中的侍女,昨夜又被换新了。

    新侍女引入长乐,她一副待会儿要外出的轻快打扮,身着小袖襦裙,一进来便指挥道:“闲杂人出去,我要单独会诊他。”

    室内便只留她与季临安。

    “听说二公子中途清醒过一回,给你的药为何不吃?”

    季临安神态怪异,答话不着四六,不仅不回她的问题,还踩她的雷区:“神医,你姓什么?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好在长乐脸上波澜未起,继续问他:“你可是不想活了?”

    这是一句双关。

    他眼神空洞,叹气,吟了一句诗:“鬼魅披人衣,烛火……照空骸。不如焚尽罢,一缕……风自来。”

    长乐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考虑良久,良久不敢轻易说话。

    ——他脑子坏掉了。

    他为自己病中所作之诗译解:“我这样活着,拖累他人,以他人血肉为基,与恶鬼何异?”

    一般像他这种情况,在重病人中倒也常见。久病不愈且家底又并不殷实者,往往会支开亲属,向医师求告不治。

    在药王谷时,辛夷与师父总要花些唇舌相劝,长乐却会径直拿出一张“自愿放弃诊疗病例备案”,让其签字画押。

    此刻她却顾虑重重,犹豫不决。只要能见到他的父王做个确认,她不介意亲自送他上西天。可她不得不承认,门外那身蓝色的傻袍子,多少搅乱了她的心绪。

    爱上傻狍子,果然只会耽误她复仇的脚步。

    “好死不如赖活着。”长乐自己都难以置信这话竟从她口中说出。

    “神医……你老实告诉我,勿要像父王、王兄、王城御医一般哄骗我,我只想求句真话。我这残躯,究竟还能撑多久?”

    长乐不忍道出实情,这原就难有准话。

    若是再喝几碗她的血,他就能康复了。

    最后,她给了个保守的答复,劝道:“年底吧,你若熬得过年底,往后或能好好活着。”

    “至少你死了,有一个人会痛不欲生,你就暂时活着吧。”

    她随手开了诊方,是一些既能糊弄王城御医钻研琢磨,又能对他病状没什么鸟用的药材。

    正交给侍女去御医处抓药,她要招呼远处廊桥上发呆的贺兰澈与她出门时,却灵光一现,猛然反应过来。

    以他人血肉为基……

    他知道些什么?

    她立刻回到季临安身侧,有些急迫,就差要揪住他的衣领,不管不顾,咬牙切齿:“我问问你,邺王……王上的腿伤,伤在何处?何年所伤?”

    他眼底浮现的伤心是她从来没在他们的大哥眼中看见过的,令她心慌神乱。

    她与他四目对视时,她试着用了铃铛。

    【让你的客人说真话】

    “言为心声,魂乱则语直,魅术真谛,在于瓦解心防。”

    “摄魂铃能令惑者褪下伪装,受限于神志混沌,吐出短句碎片。”

    “来人越心虚,话语越破碎。”

    啷啷轻锵,季临安似乎听见一阵铃音,成串声浪,好似驼铃漫过沙漠。

    “你父王的腿伤,伤在何处?”长乐声嗓空灵,直破神魂。

    “神医,你为何如此关心我父王?”季临安答道,瞳色虽黄槁,眼神却清明。?

    他没被摄住魂。

    长乐尬住。

    惑人者需自惑,看来季临安对她心无邪念……这玩意儿对他没用!

    “哦……你大哥还托我为你父王看伤呢,或能根治你父王的病。”她拼尽全力让语气变得温柔,循循善诱。

    他再不说话,她的耐心即将耗尽。

    “父王不会同意被你们看诊的。”季临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溃散中,从打开的窗棂望向云天,背对着她,“神医,世间传闻无相陵有本秘术,修炼之后能使人修为大涨,即便病重之人也能起死回生。依药王谷看来,世间是否真有这秘术……”

    这句一出,长乐认定。

    后面喋喋不休的话,长乐已懒得听。

    季临安又要开始作诗了,看来贺兰澈这样家学偏向理工渊源的人,能偶尔吟诵几句,少不了他的熏陶。

    在她即将一针扎向他的瘫穴,将他放倒,彻底将邺王逼出来之前,幸而他说了一句。

    “说起来,再过几日便是六月初六,是阿澈的生辰,能否劳烦神医一件事?”

    第117章

    邺城五月的云,是揉碎的淡白絮帛,浮于蓝天,晒透边缘,泛出层浅金的毛边。这云总在头顶漫铺,把日头遮得半明半昧,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叫人连挥刀的方向都辨不清。

    方才季临安提醒了她,贺兰澈要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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