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心为上: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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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溜进隔壁小巷,歪着身子往外看,留神着外面的车马声,同时手脚麻利地搬了几块石头、抱着竹竿偷偷往地上一扬,正正好好把路堵个严实,又故意隔了一段距离寻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屡屡头发,舒舒服服躺下了。

    风乍起,头顶一串西域琉璃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这响声很快又被淹没在商贩们的叫卖声中。

    远处马蹄声、车轮碾扎声震得她身下的土地轻颤。

    经历两世生死奔波,此刻她才有活过来的实感。

    “借道,让一让,谁啊,在路上布阵呢!”一伙计推着满满一车菜匆匆而来。车轮好巧不巧被沈昭布阵的石头咯歪,几颗白菜越滚越远,“哎!我的菜。”

    因着离得远,伙计堪堪停稳车,并未看到前方的“罪魁祸首”,沈昭心虚地耸耸肩,跑上前帮着捡拾。

    伙计抹一把汗:“谢谢妹子...”

    见着满身泥污的沈昭,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无奈地摇摇头,从车里抱起两颗白菜大喇喇往沈昭怀里一递:“妹子,别嫌少。”

    沈昭还未道谢,便被身后马车车夫的喊叫声打断“让一让”,车夫走走停停沿途接人,已耽误了不少功夫,如今快至城墙不由得加快速度。

    沈昭将手中伙计的“好意”往车上放好,捂着肚子便在固定点位蹲好,大声喊道:“哎哟,我的孩子。”

    周围见过沈昭刚刚一番布置的摊贩,只抬眼等着看戏。

    路过的几个妇人不知情,走到沈昭身边关切地问:“妹妹这是怎么了,前面就有医馆,你可还能走,我们把你扶过去?”

    伙计愣了几许,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嘴里咕哝着:“可不关我事。”低头捡菜去了。

    沈昭只低头捂着肚子,偏过头从人缝中远远去寻小沙弥的身影,心里暗道:这小和尚,加把劲啊!

    马车车夫远远便瞧见前方道路有碍,不由得皱紧眉头,停下马车,扬着鞭子怒道:“怎么回事。”

    霎时间,看戏的、关切的、捡菜的人围作一团,彻底将路堵个齐全。

    沈昭头上虚汗涔涔,旁人只当是她疼痛难忍,几个身量高挑的妇人卷卷袖子:“来,姊妹们,帮把手,咱们把她抬过去。”

    她身上一轻,被众人稳稳抬起:“哎,等等,疼疼疼。”

    妇人们生怕再伤着她,又慢慢将沈昭放下,拿她束手无策。

    “让开让开,出什么事了?”吵嚷声中,几名身穿金鳞铠甲的金吾卫佩剑走来。

    但这人群不散反聚:“那是谢大将军!”

    “让开让开,让我也看看。”

    “据说,一个月前他同西域来使比武,一人战三十人,只一柄剑,拿下!堪比关羽在世。”

    “要我说更是貌若潘安!”

    “可不就是为了防着你们,圣上安排他夜巡,否则青天白日的,还不知多少痴儿全堆道儿上堵人了。”

    多亏她们口中的大人物,这路被彻底堵死。

    沈昭很想抬头一探究竟,但人群推攘,倒把她挤至方寸之地,乌皮靴向她步步而来,金线绣制的祥瑞龇着尖牙,带着威压逼近。

    远处一抹茶褐色身影姗姗来迟,明晃晃的小脑袋晕着金光,沈昭轻吁一口气,从地上坐起,猫着身子,如鱼般从人群中游走了。

    她溜进巷子,转身回眸,一男子高立其中,眉峰如刃,金盔下压的玄铁护额亦掩不住俊逸,偏生一双凤眼微微上挑,黑如点漆,亮若寒星,薄唇微抿,仅唇角微翘的瞬息泄出一丝少年意气。

    金盔下谢珩凤眼倏地一眯,四目相撞之前,沈昭早已提裙转过巷口,而他只捕到一个滑如游鱼的转身和一角污泥裙裾。

    小沙弥大喘着气,用手扒着车辕:“总...总算赶上了。”

    “哎,刚才那个姑娘呢!”待众人去寻时,早已不见了沈昭踪影。

    谢珩思忖几许,收回视线,不染而朱的薄唇微启:“散了吧。”

    谢珩从宫中查探后,翻看了昨夜值守名册,死的姑娘名唤莹儿,再过几日便期满,免役归家,如今失足坠井,不禁令人扼腕哀叹,验尸并无明显外伤,但隐约透着蹊跷。

    名册所记,昨夜应是惊云负责那一带巡视,问道:“惊云何在?”

    “据属下了解,昨夜御风同惊云换班,是御风当值,他人已被控制在左衙。”

    “走,去审御风。”

    -

    圣上月前赐一批暗卫转明,御风便在其中,他向来恪尽职守,下月将要成婚,其他兄弟知他想调班换休,也乐意助他。

    左衙监房,御风被束缚手脚于木桩上,他很少扯谎,心中惶惶,早乱了方寸。

    “御风,昨夜到底发生何事,此事事关内廷,可大可小。”谢珩面若寒霜坐于一侧,早在踏进监房那刻,便从他躲闪的眸光中,知晓此事还有内情。

    “将军,该说的我都说了,昨夜夜巡,未曾擅离,昨夜...并无异常。”

    内侍省与掖庭局明日将以失足溺亡定案,但到底事关人命,且其中确有隐情,谢珩向来不用私刑,可御风仍死守不放,审问陷入僵局。

    一个金吾卫俯身在谢珩耳边说了几句,谢珩忖度之后:“去,带来。”

    -

    苍穹褪去湛蓝,四野青灰如铁,唯西方一抹蟹壳青犹自挣扎。

    沈昭饥肠辘辘,终于走至家门前。

    但她手还没触及家门,身后突现的几名金吾卫认出她,不由分说,将她带回左衙。

    “喂,你们这是当街强抢民女。”

    ......

    沈昭挣扎着被推进监房,随后一柄长剑落于她颈侧,寒凉的刀刃紧贴皮肤,她悄然抿唇,不敢多言,眼波流转,认出坐在一旁的人,正是刚刚街市上引起骚乱的将军,果真玉面朱唇,气度卓然。

    谢珩眼角的余光扫过,认出沈昭,毕竟整个长安街巷如她一般之人,少之又少。

    觉察到她的凝视,他不耐地轻咳一声,起身走近御风:“你蛰伏多年转明,自然不易,只要交代清楚昨夜之事,我断不会为难,否则...”

    沈昭肩上的剑身寒光一闪。

    “慢着!”御风挣扎着握紧拳头,张口欲言。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此不过为了激他罢了,谢珩不会滥杀。

    沈昭此刻才认出眼前被绑之人,正是原主严元清的未婚夫御风。

    她视线瞄到眼前长剑,长睫如蝶翼急颤,对着御风不住地使眼色:快说啊!你媳妇命在人家手里,你都不管?

    御风咬了咬牙,又将憋在喉间的话狠狠咽了下去。

    谢珩看向沈昭身后,和金吾卫对视一眼,示意动手:“既如此,那莫怪——”

    “等等,我知道!”沈昭颤巍巍地举起双手,望向谢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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