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原来那么长: 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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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这冻雨,还是前些天吃的舒缓神经的药物,让她头脑昏沉沉的。

    她又一次问自??x?己:你喺度做咩呀,陶天然?

    你是想来找谁?

    “啪啪。”她又接连两下拍在油漆门上,冷雨不停往唇齿间灌。

    终于有人来应门。

    风似要将那扇小小的油漆门扯下来一般,陶天然立刻钻进屋内,和余予笙合力将门关上。

    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余予笙。

    可她望着陶天然轻轻翕动睫毛的模样,那么像程巷。

    陶天然知道自己的黑发胡乱狼狈的黏在脸上,一绺一绺。

    她问余予笙:“你有没有事?”

    余予笙竟然笑了一下。

    陶天然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生气了。生余予笙的气、生程巷的气、还是生过去什么都不懂的自己的气。

    当她终于想通要去找她的小巷时。

    她又还能去哪里找呢?

    她的眉深切蹙起来,用严厉语气又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事?”

    余予笙仍是那样沉妩的笑着,那样殊丽的五官,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像程巷。

    挑着唇角:“陶老师关心我啊?”

    说话间转身往屋里走去,嫌陶天然小题大做似的。

    可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睫毛又倏而一闪,垂落下来。

    陶天然在反应过来之前,已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淋了冻雨的指腹那样凉,陶天然在发抖,紧紧攥住她鼓鼓跳动的脉搏。

    有力的。生动的。鲜活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你是……小巷么?”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窗外的狂风骤雨,卷动着山间不知几百岁的树木。

    余予笙垂着头良久。

    接着她转过身来,望向陶天然,娇妍的红唇挑起来。

    陶天然阖了阖眼,在心里默念:拜托,拜托。

    是幻觉也好。是什么都好。

    可是余予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怎么可能?”

    陶天然张开眼。

    原来彻底击碎一个人的希望,真的不用很多个字。

    就像曾经她回到家,程巷看着情景喜剧咯咯咯的笑,抱着膝盖盯着电视屏幕说:“我们分手吧。”

    就像她现在紧紧攥着余予笙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余予笙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字:“怎么可能?”

    “可……可你为什么知道我后腰的小痣?”

    程巷再度挑唇:“陶老师忘记了吗?程巷跟我一起合作投资啊,她知道的,我当然知道。”

    陶天然的手空荡荡的,垂落下去。

    ******

    第二天一早,雨势渐收。

    程巷缩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虾米一样,膝盖蜷到胸口处,对着刷白油漆的板房墙面。

    她就这样躺了一夜,根本不敢转身。

    她身后的地板上,陶天然在那里打了个地铺。她这里有多余的毯子,陶天然在地上铺一张,身上胡乱的裹一张。

    她知道陶天然也是背对着她,清矍的脊骨随呼吸微微起伏。但她不知陶天然有没有睡着,也不知陶天然有没有发烧。她也不知自己胡诌的鬼话,陶天然是信了,还是没信。

    陶天然就那样躺了一夜,一直很安静。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天光摇晃着松树树影,从窗口透进来。程巷仍是不动,垂眸盯着墙面起伏的凹凸纹路。

    直到手机震动起来。

    看来信号回来了。

    她接起来,压低声:“喂。”

    是工厂那边驻守的工人师傅,说跟山下的救援队联系上了,马上来这边接她,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总共两个人。”

    “谁?”那边明显意外。

    程巷顿了顿:“另一个设计师同事。”

    她挂断电话,仍是像虾米那般蜷着。

    直到外面有人叩门。

    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边穿外套边走过去开门。长卷发就那样随意嵌在衣领里,配有点脏掉的棉服,像落拓的吉普赛女郎。

    板房里没暖气,平时烤小太阳,但昨晚停电了,冷得跟冰窖一样。

    陶天然已经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头发勉强算是干了,凌乱的贴在脸侧。风衣看不出明显水痕,只是看上去潮潮的,因而显得很沉。

    像一段过往的回忆,不堪重负的压在陶天然身上。

    程巷拉开门前低声问:“发烧了没有?”

    “没有。”陶天然答。

    尽管她的脸透着凌乱苍白。

    程巷拉开门,陶天然站起来走到她身后。

    门外的人问:“两位设计师老师没事吧?”

    程巷没答话,倒是陶天然率先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仍在淅沥沥下着,淋湿陶天然风衣的肩头,洇出一片水痕。她垂眸望着停在屋外的那辆车,几乎已被落叶和碎枝掩埋。

    救援队问:“这谁的车?弄成这样保险都不知报不报得了。”

    又半开玩笑道一句:“总不会是昨晚那种天气开上山来的吧?”

    陶天然没有说话。

    两人上了一辆商务车,坐在后排,救援队给她俩一人发了张铝制保暖膜。程巷以前只在户外纪录片里看过这玩意儿,有点新奇,展开来一阵哗啦哗啦响,披在身上,果然有点保温效果。

    她瞥了陶天然一眼。

    陶天然也把保暖膜打开披在了身上,双手攥着胸前,头靠在车窗上,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一缕半干不湿的黑发,顺着显出苍白的面颊垂下来。

    程巷从没见过那样狼狈的陶天然。

    道路已被清理过,一路开下山还算顺利。

    程巷远远就见山脚下停着辆车,几人打着伞站在那里。

    是易渝带着公司的几名助理。程巷一从车上下来,易渝立刻伞一丢跑过来:“我靠,吓死老娘了!”

    程巷一咧嘴:“想不到你还是挺有人情味的资本家。”

    “我有什么人情味啊,我这不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得赔死吗。”易渝瞥一眼跟在程巷身后下车的陶天然,先是没反应过来,又看一眼,双眼登时瞪得像铜铃。

    她手指颤啊颤的指向陶天然:“你怎么在这?”

    陶天然只是缄默。

    易渝瞥一眼身旁的助理们,好不容易忍下了吃瓜的冲动。

    她一挥手,让助理从保温壶倒出数杯姜茶,拿一次性杯子递到程巷手中:“赶紧喝了,暖暖。”

    程巷一喝,一口姜茶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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