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失: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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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时差影响,状态还好,言漱礼就近带她去了一间古香古色的传统日式茶屋。

    会员预约制的怀石料理,居于山中,绿野掩映,清幽静谧。

    从低矮的围墙外望过去,明晖有致的微光下,庭院里青竹挺拔,蕨类轻摇,显得隐秘而写意。

    这处餐厅门槛高,每日招待的贵客本来就少。今日估计有人大手笔清了场,门前泊的车更是没有几辆。

    不知是不是与言家有什么渊源,负责接待的店长完全不敢拦言漱礼,不仅亲自出门来迎,还小心翼翼附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

    言漱礼淡漠颔首,没说什么,牵着李絮直接往里走。

    “稀客。”

    刚转过蜿蜒的砖石汀步,即见廊下闲闲散散坐着一位典则俊雅的青年。正在自斟自饮,拿着小酒碟喝清凉的梅子酒。

    “老爷子叫你回江心岛吃饭,你不回,原来是佳人有约。”言逸群斯文一笑,温文尔雅地望着来人,“Chiara,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Fabian。”

    李絮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言漱礼的哥哥,额角突地一跳,条件反射回以社交微笑。又便不动声色晃了晃手,想将自己右手从言漱礼那边挣出来。

    言漱礼没让,反而顺势将她握得更紧了,没什么表情地睨着满脸戏谑的言逸群,“什么局?”

    “哎,先来后到,你可别想着赶我走。小心我告状告到老爷子面前去。”言逸群笑眯眯地事先警告,“约了Lawrence在这聊城北新区的事。正事。”

    言漱礼没搭理他,侧首吩咐,“开个僻静包厢。离远点。”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店长连忙应了声“是”,同旁边的侍应打了个眼色,安静且迅速地忙活去了。

    “难得遇见,怎么这么着急走?”言逸群隐隐噙着笑意,“不让我和Chiara叙叙旧?”

    他们有什么旧可叙?

    李絮不吭声,尴尬而体面地保持微笑,十万个不愿意介入到这兄弟俩的对话之中。

    言逸群知道她和言漱礼之间有暗昧关系是一回事,被他直接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惜,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放过这个乐子的打算。

    “恕我眼拙。”言逸群故作惊讶,彬彬有礼地唐突道,“Chiara你这项链,设计好精巧,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你很闲吗。”言漱礼冷声冷气打断他,面无表情给了一记眼神警告,“换个地方也不费什么时间。”

    言逸群朗声一笑,识时务地给嘴巴拉上拉链,懒懒抬了抬手作投降状。

    “谁受得了你这脾气。”又装模作样叹一口气,满脸诚恳请求李絮谅解,“怪我记性不好,许是看错眼了,还望Chiara你多多包涵。”

    李絮掀了掀唇,下意识碰了碰自己颈间的项链,还没来得及干巴巴挤出什么客套话,就被言漱礼冷着脸直接带走了。

    山野沉默,树羽幢幢,耳边虫鸣悠长。

    他们随着店长上到二楼东南角,在视野开阔的凭栏位置相对而坐。

    侍应得到指令,开始上餐前酒、先付和杉木八寸。

    言漱礼不饮酒,只喝了半碗醇茶,便慢条斯理地拿起热毛巾开始擦手。

    李絮倒是挺喜欢这种自制的日式迎宾酒。和她平时喝惯的品类不一样,淡而清香的桃酒,搭配粗犷的陶艺器皿,喝起来既漂亮又别具一番风味。

    先付是一道简单的鹅肝茶碗蒸。浓而不腻,口感不错。

    而八寸作为怀石料理最隆重的一道菜品,组合各种食材与烹法,展示的是主厨的创意与野心。不仅食材要应季、丰富、鲜美,摆盘也要营造出视觉氛围。这间茶屋则格外巧妙地以夏作题,以溪竹作点缀。其中海胆鲍鱼、海鳗籽、蟹肉拌柠檬醋味道很不错,其他则不功不过,稍显寡淡。

    向付上了两轮。食材很新鲜。金枪鱼大脂、平目鱼、牡丹虾入口即化,北海道粒贝则处理得清爽脆口。言漱礼后面又多要了一份海胆蘸橙汁盐,因为李絮看起来很喜欢。

    他们没怎么交谈,一如既往地只是默默用餐,时不时抬头看对方一眼。

    食至过半,言漱礼大概是有些热,将西服外套脱掉了,领带拆开,纽扣松卸几粒,时隐时现露出锁骨上两枚小痣。

    李絮慢吞吞地咀嚼着一块蟹肉春卷,微微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看什么。”言漱礼好整以暇地回视,慢慢将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结实的前臂。

    李絮摇摇头,连续抿了几口清酒,没有讲话。

    偌大包厢只他们二人,朝向山野江川的窗棂被尽数推开,毫无禁忌地任由深蓝色的夜风涌入。

    言漱礼坐姿慵懒,修长的腿搭在榻榻米上,手臂撑在身侧,挑了挑眉继续审视眼前人。

    满室的静谧里,李絮遽然被他瞧得有些心悸。意志还在思考着应不应该问,行为就抢先一步,先向他开了口。

    “不打算告诉我吗。”她勾起自己颈间的项链,“——它的来历。”

    言漱礼静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件礼物,对你而言是那么难的事吗。”

    “没什么经验。”李絮半真半假道,“我其实很少收礼物。尤其是这种特别贵重的。”

    言漱礼没动,仍是那副淡而不厌的神情,“一条既没镶彩宝,又没嵌钻石的白金项链,贵重得到哪里去。”

    “感觉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贵重。”李絮相信自己的直觉,格外笃定道,“不然Fabian不会特意指出来。”

    沉默像灰尘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惟有夜风缭绕,无声串连着彼此的目光与呼吸。

    言漱礼静静望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李絮以为他会就此回避,以空白作答。

    然而下一秒,就听见他声线低低道,“我母亲的名字,叫作Lesley。”

    李絮愣了愣。

    勾着项链的食指,不自觉蜷了起来。

    言漱礼的表情平静而平淡,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平铺直叙得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这是我父亲当初追求我母亲时,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那时候的EliasRosenbaum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博士生,年轻英俊,经济拮据,买不起更好的礼物给言幼薇。

    但见惯了奇珍异宝的言幼薇,仍然表现得非常喜欢。

    她是个天真而浪漫的唯心主义者,认为这是一条代表着幸运的项链。因为在收到这条项链不久之后,她几乎没有遭受任何波折地,就得到了首次登台维也纳音乐厅的机会,以及一场位于阿马尔菲海岸的求婚。

    尽管后来不断从丈夫那里,收到更多更精致更昂贵的礼物,言幼薇始终还是最重视这条朴素的白金项链。她很少佩戴,将它收藏在珠宝保险柜最深处,与那些价值连城的粉钻、祖母绿在一起。

    后来,LeonRosenba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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