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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不饶》 1.(第1/2页)
裹挟强风的闪电呼啸而过,划破冗长黑夜,令森林痛息碎雨,这一声霹雳,既躁动了草木林兽,也牵动了众人疲倦的意识。
原饶一只手点亮一笔火光,趴在潮湿的干草地面,摊开起黑色霉点的牛皮笔记,捋平褶皱粘湿的黄皮纸,嘴边叼笔盖,一只手边缓缓写道。
“6月9号,南山拐点,留宿,收货珍种一枚……”
这是原饶待在荒山的第109天,三月前他曾应召导师的邀请,加入临时组建的濒临植被科考队,来到祖国南部广袤森林寻觅野生植被,并标记据点和采种,至今已三月有余。
这三个月里,原饶不是在鸟兽虫蛇的呵护关怀下惊险度日,就是在电闪雷鸣的狂躁抑或者是无法确定何时燃起的森林大火中苟活。
每天工作结束原饶都会独自躲在帐篷里记录当天的工作境况。就像现在这样,原饶的笔芯抵在原点停顿一秒,笔触的黑墨浸湿柔软的皮纸,渐渐弥漫开来,原饶有点心不在焉,大脑放空许久,熟悉的人与事像一幕幕扇面,觥筹交错中循环反复,让原饶无端陷入缜密的思潮中,待一声惊雷呼唤,灵魂才被揪回现实。
原饶蹙眉,被叨扰的神经泛起些许放纵,一时心烦意乱。他起身丢开笔,身体翻过另一面,双臂交叠垫于后枕,阖目后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
李慎铭。
原饶在黑暗中张口呼唤,回答他的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冷风残卷和淅淅沥沥的雨滴声。
“我们分手吧。”
半年前他们最后一次通话,原绕亲口说出这句一直压在心口的话。似乎一切都那么刚好,李慎铭刚好出国工作一年,而他刚好有半年磨蹭理清感情的冷静期,其实早在李慎铭出国的那一天原饶就已经要忍不住脱口而出,但却被李慎铭临前的举动生生截断。
也许片刻的温柔也是美好的吧。
当时李慎铭抱住他,把他的脑袋压在怀里,对他说:“真的不和我出国?”
原饶摇头,李慎铭的工作时间弹性大,生意时常在国内外交替流转,长年都鲜少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两人本就聚少离多,即使自己跟随出国,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少之又少。而且以他们如今不正常的关系,委实不合适。
“不用,你工作这么忙,我去了也是添乱,而且国内我还有工作没结束,老师前几天打电话让我帮忙监督科考组,我一时脱不开身。”
李慎铭将信将疑地盯着原饶几秒,才恢复自若的表情,目光逡巡原饶温和的眉目,凑近吻原饶的眉间后松开手,说:“那你等我回来。”
这句话听得原饶心弦一松,心里有点苦涩,但还是故作淡定,对李慎铭点头。
飞机航班准点响起,李慎铭又牵起原饶的手,不可名状地在无名指轻捻,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秘书上前催促,李慎铭才松手,探手揉了揉原饶的脑袋,再度说:“等我回来。”
语气很凝重,仿佛在承诺什么。
原饶的心口发烫,目送李慎铭远离的背影,想动身回叫停李慎铭,身子却为刚刚李慎铭揉自己脑袋时露出的笑容而停滞。
这样的笑容在两人以往的日子里从未出现过,原饶失落地垂手,印象里李慎铭只会对一个人这样笑,而这个人不是原饶。
在原饶提出分手后,电话那头的李慎铭沉默了许久,这片枯死的沉寂令原饶有些焦虑,他坐立不安地捻搓手里的纸张,在窒息中等待判决。
李慎铭的语气既有倦意,也有不耐:“原饶,不要胡闹。”
原饶的眼底有泪水打转,他从来没有对李慎铭提过分手,现如今能说出口,却被李慎铭当成胡闹。
“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出了问题,但我现在国外这边一时无法脱身,你必须等我回去再商量。”
“必须”二字说的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原来他是需要商量的啊,原饶唏嘘不已,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紫,翘首以盼地来到窗前,仿佛在灯光的倒影里能看到李慎铭一丝不苟地端坐在办公室,面前摆着打开很久的电脑和处理报表,还要分出精力来应对自己的“无理取闹”。
“不要冲动,原饶,你得体谅我。”李慎铭的声音依旧不耐烦。
“嘶”一声,纸张被撕裂大半,登时原饶悬在刀尖的心脏瞬间坠落刺穿,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在原饶的一片真心上。
原饶有点羞耻,李慎铭为人处事一直比自己理性成熟许多,很多事情喜欢避轻就重处理,李慎铭心里有一把刻度尺,他会衡量每一件事需要的时间,再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完后,才会用残余的几不可微的耐心来应对剩下的琐事,而自己的感情,一直承担李慎铭琐事的角色。
“原饶,你回话。”李慎铭的语调低沉,连带股强悍的威慑力,不像是情侣间的对话,而是老板对一个员工的辞言厉色。
原饶抛开那张揉烂的纸,对窗外的车水马龙摇头苦笑,因为惯性,原饶将李慎铭此刻的反应默认为不耐烦,也许在责怪自己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耽误他宝贵的工作时间。
“李慎铭,我不是你的员工。”原饶的声音有些委屈。
那头的李慎铭迟钝几秒,才道了声歉,奈何温柔本不该是他如履薄冰的掩护,才不过一瞬,又恢复严厉:“不管怎么说,分手的事,你需要给我时间,我回去再谈。”
仿佛能看到李慎铭一脸倨傲的样子。
接着原饶颤抖的声音暗含悲悯:“李慎铭,你觉得,我提出的分手,也是需要给你时间考虑的一件事吗?
“还是你觉得不重要,所以才会让我继续等你回国,然后我们再彼此揭露伤疤各自撒盐,继续来清算这八年的糊涂账。”
“李慎铭,你是不是太看轻我了。”
原饶啜了口冷气,轻轻咳嗽两声。
李慎铭的语气这时才有些姗姗来迟的慌张:“你生病了?”
原饶没回答,起身瞟了眼桌面的相片,里面的李慎铭正亲昵地和另一个人靠在一起,脸上是和原饶在一起从未露出的笑容,不时,原饶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声音既失望又颓废:“我不想再等了。李慎铭,我有点累了。”
可李慎铭似乎听不懂他的话,语气压得很重:“你要多穿点,不要着凉,没事不要在外面呆着,工作不要都亲力亲为,尽量让别人替你分担——”
原饶急不可耐地打断,语气像一道硬梆梆的铁棍凿进水泥地般决绝:“李慎铭,我说,我累了,这还不够吗?”
李慎铭又沉默了几刻,发出一阵骇人的冷声:“原饶,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原饶攥紧电话。“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想放弃,你绝对不会拦我。”
良久,李慎铭才回复。
“好。”
伴随的是一阵轰响,似乎是有东西掉落。
原饶已无心知道李慎铭发生了什么,很快挂断电话,从苦闷的窒息中获得一丝甘甜,彷徨回到两个人曾经的房间,扣开行李箱,将自己的东西胡乱一通塞进去,那些一时半会儿不能带走的东西干脆用全部用塑料袋打包好扔进楼下的垃圾场。
此刻,原饶身上的担子终于轻松许多,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自由。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吞云吐雾中似乎看到了自
己的过去,原饶因为家庭的压力而学会抽烟,对烟有很深的精神寄托,因而养成很重的烟瘾,直到遇到不喜欢烟味的李慎铭,才慢慢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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