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独占帝心: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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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脉都舒展了,笑掩嘴道:“盈容华有了身孕,婕妤怎么好似不大高兴?”

    珍婕妤只撑着额头,面朝着食案:“高兴,我自然高兴,你最好别来招我,我这一高兴,就爱惩治些奸人歹人。”

    眼下众人都只等着看皇帝知道此事后,会如何看待这个孩子,又将如何隆重地封赏,倒是没多少人理会吴嫔和珍婕妤的唇枪舌剑。

    此刻唯一让她们庆幸的,竟然还是盈容华的出身——

    听说盈容华还是个孤女,连个提拔门楣、鸡犬升天的机会都没有。

    生母既是婢女出身,她腹中皇嗣即便再显贵,也必将终其一生都难以摆脱母族血统的微劣。

    *

    太极殿里,因是重阳,皇帝早朝时就已赏赐了朝臣,并准许朝廷上下都休沐半日。

    陈少陵单独被传见。

    皇帝对人道:“代她去亡母坟前祭一束寒菊罢。”

    “是。”陈少陵什么都没问。

    重九之日,本就是思亲、祭祖扫墓之日。

    他如今已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皇帝的眼睛,君臣两人也早就将话说开。

    说开了大部分——关于青簪让他寻机给永宁侯府制造麻烦的事,陈少陵始终守口如瓶。

    但他也不确定皇帝是不是真的毫无发现,难免有些心虚,便匆促告退了。

    走之前,下意识就摸了摸袖中的那张小像。

    那是一张和盈容华极为相似的小像。

    盈容华年幼丧母,若是重九之日,能见到亡母的画像,也算是一份慰藉?但此物最好能由他亲手送递,不能交给与她同为宫嫔的惠妃,以免落人口实,辩说不清。

    陈少陵一时竟不知是该托皇帝转交,还是该耐心等待合适的机会。若给了皇帝,皇帝能不起疑心吗?会否横生枝节,带给她不必要的麻烦?

    不对……!

    陈少陵忽丢魂丧胆一般,摸向空空如也的袖子,使劲掏了掏,又竖直袖子抖了再抖。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太极殿的,频频回头,又满地寻望,即便知道自己行迹可疑,却也顾之不暇。

    画像不能丢。若是旁人误会那是盈容华,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边,茶房的小宫人好容易说动了冬儿姐姐,今日让自己去送茶水,没想到皇帝虽召见状元爷,但并不叫看茶。

    在廊道上看到人的时候,眼睛里都快冒出星彩了。

    光是多看两眼,她就满面红彤彤的。

    尝试着搭话时,更是呼吸都不会了,整个人晕晕眩眩,夹着莺嗓问:“您……可是丢了什么?”

    实则她一贯还算是个机敏的,要不冬儿姐姐松口让她送茶。

    陈少陵面色寒白,眼看将要绕过人去,基于礼数才回了一声:“没什么。”

    可转念想到,御前宫人于此间走动远比自己来的方便,况且,万一她刚巧看见了他的失物呢?

    他便抱着一丝希望,模糊去了关键的部分,对人道:“是一张纸。”

    小宫人受宠若惊,忙道:“那奴婢帮大人一起找找罢。”

    两人便分头逡巡寻找,只陈少陵不能在太极殿滞留太久,注定无功而返。

    虽然心中焦躁后怕,但他还是秉持着素日的温文道:“多谢姑娘,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姑娘不要此事道与他人。”

    小宫人不知为何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丢了东西,可对于从小憧憬到大的状元郎,自是有求必应:“大人放心。不知大人是否方便告知是什么样的一张纸,我好再替大人找找,若是能够寻到,下回便交还大人。”

    她看得出,那东西对人颇为重要。

    陈少

    陵自不能明说是张小像,便只有些索寞地道:“找不到也无妨,不劳烦姑娘。”

    随后便忧心忡忡地出宫去了。

    小宫人却没就此放弃,一日都在东跑西跑,走到哪儿都要往地上瞄两眼,一心希望能为状元做些什么。

    路过正殿的时候,却见皇帝正站在多宝格前,捡起了什么,手中之物,正是一张薄薄的纸。

    小宫人本要走过的步子便悄悄往回退了些……陛下若是处理奏疏,或是摆弄文墨,俱该在书案那处才对,又怎会在博古格前?

    看到皇帝离去,她鬼使神差一般,伺机溜了进去。

    多宝格上已不见任何纸卷的踪影。

    但她方才分明看见陛下把东西放在了这上面的。

    小宫人不禁想起,她曾经无意中发现过一道暗格。虽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打颤,还是毅然、又缓慢地伸手,回忆着皇帝方才触碰的地方,按下了那颗镶在其上的玛瑙。

    精准无误。

    木楔的突出之声清晰可闻。

    小宫人顺利地打开了那只隐蔽的暗格,就见里头放着的,果然就是陛下方才在看之物。

    却是一张密卷。

    小宫人是认字的,因此当她低头,跳跃着捕捉到上面写着的“程”、“段”、“偷梁换柱,顶替救上之功”几字时,早已震骇得无以复言。

    她很快明白自己弄错了,这一定不是状元爷丢的东西,也不是她该看的东西!

    可是没等她将东西归位,脚步声就在大殿里响起,历历分明。

    透过多宝格上一格没有被填满的空隙,小宫人看见了帝王那双深邃沉冷的眼瞳。

    好似一片寸物不生的黑暗渊海。

    这深渊望着她、盯着她、如寒刃,如兽口,让人无可逃脱。

    她急不暇择地伏跪下来,除了跪,便是喊饶命,身子像是软泥,毫无半点支撑的力气。

    匍匐之间,那双乌皮六合靴出现在她狭隘的视域里。

    皇帝轻描淡写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你认字?”

    小宫人意识到什么,拼命摇头,但下一瞬便明白过来,即便否认也是无用,陛下随意便可查证她话里的虚实。

    “认、认得不多……”

    皇帝笑了一声。

    宫人只觉陛下从来没有这样可怕过。

    他的声音无浪无波,却又仿如毒燎虐焰,分明不曾怒形于色,却又满身险戾:

    “那你都看见了什么?”

    小宫人涕泗直流,哭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恕罪!”

    皇帝不免叹息,看来人是留不得了。

    方才她鬼鬼祟祟躲在殿外,他这才故意离去,制造了一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契机。

    皇帝将密卷重新放入多宝格架的深腹之地。

    宣人进来,便预备处置了这宫人。

    思及一份还未能有定论的骨血,方是万分仁慈地对人道了声:“朕会着人厚葬你。”

    宫人万念俱灰。

    正在这时,凤藻宫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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