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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 20-30(第1/26页)
第21章 第一世界完
牧川静静闭着眼睛。
他是被谢抵霄抱着滑下那个通风管道的——很酷, 风在耳边呼啸,穿过衣摆,灌进领口, 衣服鼓满空气,像是长出了翅膀。
手臂都被气流轻盈地托起来。
奇妙极了, 自由得像飞。
所以,手落下去、人变得绵软安静,一动不动仰在机械义肢的圈拢里, 反差就变得过分明显。
谢抵霄做了些尝试。比如握着那些松软冰冷的手指, 轻轻碰一碰那个同样冰冷的、已经永久熄灭的老旧发动机, 比如小心托起牧川的膝弯,让被风吹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胸口,轻声提醒他头发乱了。
比如用呼吸阀溢出的、他们同样记得的一点点柔和的气流, 礼貌而绅士地尝试打扰那些睫毛。
睫毛很乖,脾气很好,没有生他的气, 没有颤动, 也不抬起。
牧川的脸颊很冰。
很冰,溢着寒气, 像刚化的雪, 陷在他没来得及换的黑色高领羊毛衫里,苍白的脸庞软软落向一侧,被掌心托住。
“小枕头。”谢抵霄叫他,声音低低的,“云雀。”
有什么在慢慢倾塌。
一场微型雪崩,寂静的,缓慢的, 细碎的冰晶发出簌簌崩落声,撞击着心室,穿透胸腔。
谢抵霄尝试判断是什么地方在下雪。
他说:“……牧川。”
……沈不弃正忙着想点别的办法。
弄一点药,搞一点生物电流,掰开骨头按一按心脏。
「走吧……走吗?」
系统犹豫半天,还是贴了贴他的手腕,小声商量:「赚的……差不多了吧?」
沈不弃:「嗯嗯。」
系统小声提醒他看数据槽:「KPI都溢出了。」
他们都是有绩效封顶的,沈不弃这个狂飙到恐怖的工作效率,再多狗血一点,再激烈的戏剧性冲突,贡献点好像也带不出这个世界了。
三米长的单子一直拖到了那片退潮的沙滩上,随着生命力的消退,原本湿漉漉的沙子也变干。
系统叼着一头清点完毕,每个项目后边都打了鲜红的对勾,夹缝里的备注也都完成。
故事结束了。
可以走了。
沈不弃:「嗯嗯。」
系统眼睁睁看着他头顶弹出「已读」的气泡:「啊啊啊啊啊啊」
「嗯?」沈不弃抬头,放开了那个按摩了半天的心脏,把手从胸口抽出来,慢条斯理擦净血痕,「啊……差点忘了。」
他还有张附录单子。
系统:「…………」
沈不弃抬头看了它一眼,笑了笑,把气滚滚的系统绒毛球摘下来,摇晃几下,倒出一大堆贝壳。
牧川的快乐记忆。
这些五颜六色、熠熠发光的贝壳,到八年前忽然变得暗淡,挛缩扭曲,蜷成不堪入目的硬块,拼命往记忆的沙砾深处钻。
被毁了。
被毁了。
它们瑟缩着躲藏,把丑陋的裂缝紧紧捂住。被人粗暴地弄坏了,被恶意淬了毒,踩得一片狼藉……只剩下轻轻一碰就会划得鲜血淋漓的锋利残片。
「没关系,没关系。」
沈不弃的声音轻得像没有旋律的童谣,勾一勾手指,拽住系统:「我这人一向很快的。」
他伸出手,轻点着,挨个触碰那些贝壳,他的指腹抚过每一道伤痕,像摸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柔软小动物。
那些蜷缩的、难看的小贝壳,微微颤抖,终于迟疑着慢慢启开一条缝,溢出星星点点的细碎金沙。
……
周骁野的视线被漆黑的风衣下摆挡住。
这件衣服盖住牧川,将牧川整个包裹起来,投下的影子太过安静,叫人心慌。
“我哥怎么了……”周骁野盯着那一点雪白过分的侧脸,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声音轻得发飘,像是怕一不小心惊醒什么,“睡着了……吗?”
谢抵霄低头,收拢手臂,轻轻拨开遮在牧川额前的柔软碎发。
牧川说了,要叫醒他。
机械义肢发出轻微嗡鸣,再次尝试提供一些电流,像被拧动残破发条的人偶,脊背轻颤,那两条软软垂落的手臂也弹动了下。
“太累了。”谢抵霄说,“需要休息。”
周骁野死死咬住颊肉,盯着他半晌,紧绷的肩膀终于稍微松懈,慢慢走过来。
哥几乎完全被这个半边身体都是机械的家伙挡住,变成很小的一团,一动不动陷在阴影里,露出的小半张脸苍白得接近透明,却意外的平静……还好。
还好……看起来,睡得还算安稳。
他攥着指节,听见不堪重负的脆响,他还在想谢抵霄交给他的那份检测报告,像块烧红的烙铁,炙烤神经,滋滋作响。
牧川无法标记裴疏。
周骁野问:“你告诉我哥了吗?”
牧川没有标记裴疏。
谢抵霄抬起头,得到这张检测报告后,他做了一些事,有关裴疏,有关裴临崖,或许还有些涉及周家。
周骁野的眼睛开始发红:“……你告诉我哥了吗?”
谢抵霄沉默,收拢手臂,看着那张快被揉烂的检测报告。
牧川该不该被这样对待?
他不知道。
受伤以前,他经手过很多高密级案件,处理过很多个或有罪、或无辜的人,无罪宣判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令人高兴。
被宣告无罪的人,有的会痛哭流涕,有的会当场昏死,还有的,骨瘦嶙峋的死刑犯,在被无罪释放后的第三十七天,做出星域有史以来最惨烈的爆炸袭击案。
他去那片浓烟里救人,到最后一个,摇摇欲坠的高危气罐旁,浑身缠满绷带的囚徒死死扯着他,喉咙里挤出荒唐的嘶哑笑声。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啊。”
“你以为……你救了我吗?”
犯人咧开干裂的嘴唇,嘴角溢出血:“我的人生早就毁了……我也快死了……我自己都认了我活该……我罪有应得了。”
“现在来告诉我无罪?”声音骤然拔高,像生锈的断锯狠狠捅进事不关己的木头,“……那你把家还给我啊!把他们都还给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什么意义?!他们抢走了,没了……永远回不来了,我这一辈子……”
“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嘶吼在剧烈的爆炸声里回荡,“就让我死了不好吗?你们已经判我死刑了!”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刺眼到灼尽一切的火光吞没最后的控诉。
后来,谢抵霄躺在治疗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想,或许是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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