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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江南裁缝日志》 85-90(第2/13页)
她当场穿上了,还发现原本不喜欢的莲花款合围裙,这次也有粉绿,粉白,蓝粉、粉紫、黄粉等颜色,不觉得颜色不好了,谁说这六百文便宜的啊,这价钱可太好了。
合围裙就该是配旋裙的。
旋裙在大雨天就该是骑驴的。
铺子里的人,眼睁睁看着花四娘外穿莲花粉的合围裙,内搭旋裙,抄起门边的荷叶伞,一手门口拴着的黑驴,利落翻身上驴背,撑开伞,大摇大摆骑驴走在大雨中。
路上行人见怪不怪,在临安没有马可以骑,最多的是骑驴,一头驴子十贯钱,寻常人家大多是租驴。
大雨天的,水道难走,水越深租驴的行当越火热,上朝当官的也得租驴走,这就叫水深火热。
姚管事望着花四娘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林管事说希望临安的雨不要停。”
“怪不得,”谷娘子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要做旋裙呢,本来旋裙做出来就是便于骑驴的。”
张莲荷紧紧闭上眼,呵呵呵干笑一声,“骑驴暴殄天物啊。”
可谁懂,临安的风气奇奇怪怪得很,便宜的衣裳嫌太便宜,贵的不嫌它贵,相反总能找出许多理由来。
“这驴裙,”门口进来的女子说,叫顺口了,她赶紧改口,“这旋裙吧,两面都可以穿,太好了,花四娘昨日说,穿你们家的旋裙骑驴真的好,又厚实,叉开不透风。”
“给我也来一条试试。”
其实花四娘是这样说的,这旋裙好啊,喜欢的穿里面,不喜欢的颜色穿外头骑驴,不磨屁股,哪日要是实在不想穿了,就凭这做工,还能拆下来,改成其他衣裳,压根不亏。
主要还是两面穿,不同花色,撞不着款的保证,旋裙又日常好穿,厚度和料子,精绣的织工摆在那,放量够足,走起来没有紧的像裤子,配色像摇曳的荷花。
穿上它骑过一次驴的,就知道这条裙子到底有多好穿了,大雨天在外面晃荡,东家走西家停的,跟风的人不少。
有时候骑驴也是彰显身份的一种。
反正满池娇铺子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旋裙在临安的兴起,是从骑驴好穿好看为起点的,临安衣物盛行的风向总是那么迷惑,先有士大夫集体疯癫穿白色凉衫为乐,后有花五六七八两重金,买条雨中骑驴的旋裙。
要是临安的风向能跟表木上安着那五两重的鸡毛,用来测风的测风仪一样准就好了。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可雨下得越大,租驴的营生越火热,满池娇的旋裙卖得越好。
从一开始的门可罗雀,到雨天不用吆喝,铺子里也有二十来人,挤满了屋子,一条条试,但凡试了的,犹犹豫豫,走出去又回来都得买下来。
从前亏成那样,大家每日慌的不敢睁眼,眼下每日一睁眼就是钱进账,惊喜过后,更加慌了,也就拢共做了五十来条,裁缝作每五人三日做一条旋裙,根本来不及做啊。
不出五日,通通卖完了,卖完了。
谷娘子从没想过,还要赔着笑脸说:“没有了,当真没有了,这些料子你们也都瞧到了,每一块都是不同的,做工、绣样,我们光熨布就得熨一日,更别说两面穿的。”
“你们行不行啊,有裙不卖王八蛋。”
“啊,没有了?没有了你们再做做不就好了嘛。”
有娘子微笑着道:“你们肯定听过,清泰门外盐担儿,庆春门外粪担儿,艮山门外丝蓝儿这句话。”
“再给你们现编一句,满池娇外没裙儿。”
也有算得很精的娘子,“没事,没了就没有了,你给我们按天便宜,一天便宜一百文咋个样?”
“不怎么样。”
赚不了钱的时候,几个人演哑剧,赚得了钱的时候,几个人演杂剧。
不过等到开始数钱,姚管事先是看着成堆的银钱,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静默片刻道:“赚了。”
“赚了多少?”几个脑袋一起凑上来。
“除去所有其他的钱,六天净赚七八十贯啊!”姚管事手都在抖,嘴皮子哆嗦,“赶紧的,再给林管事写信,告诉她,她真神了。”
大家围在一起又哭又笑,窗外大雨瓢泼,张莲荷哭着写下了飞舞的两个字,赚了!
简短两个字,却有着一个月的痛苦不堪,焦灼无奈,心慌麻木。
败也雨也,成也雨也。
这信一路送到裁缝作里,顾娘子先看到了,她也有满怀的喜悦,终于想起问林秀水,“你怎么想到的?”
她明白绝非简单的运气二字可概括。
林秀水靠在黑漆木桌上,抬头看窗外的雨,她轻声说:“看了好多日子的雨,看出来的。”
雨帮她分出了衣裳的受众人群。
在临安,富贵人家女子坐轿子,没钱的走路坐船,有些奁产和钱财的女子喜欢骑驴,不管晴雨,怪临安马贵,马稀少,不然这次林秀水会考虑做赶上裙。
她挑挑眉,“我这次莲裙卖得也很好。”
“哦?”顾娘子绕过来看她。
“其实临安钱财不多的女子,最喜欢的不是走路,是求神问道,”林秀水看着手上的信,“临安的庙宇那么多,莲花是佛教八宝之一,大家逢山朝顶,见庙磕头,到处有香烧,穿件衣裳我说显得心更诚一点。”
她轻飘飘地说:“这一批积压的莲裙和其他衣物,我卖完了,总共百来两吧。”
“准备下一批的吧,这次做红的,天竺香汛,十月灵隐香汛,腊月香市,不愁卖。”
她再也不想过被动的生活。
顾娘子盯着林秀水,林秀水这次没有喜形于色,她的笑容浅淡,惊和喜都像细雨落入宽阔的河流,激起点波澜,又很快平静。
这一次她清瘦了许多,十月的天,里外穿了三件衣裳,却不再像之前给人那样瘦弱的感觉,大概是神情,长开的眉眼,坚定的眼神。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度过了多少无眠的日夜,听了多少闲言碎语,打不死她的,终究会成就她。
林秀水知道顾娘子再想什么,她点点后面的小历说:“什么日子都可以翻页。”
“翻过去的是旧历,我过的是新历。”
顾娘子沉默,她很难想象,这具瘦弱的身躯里,到底有多少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想说点什么,也显得很逊色,便问:“接下来想做什么?”
林秀水回:“先做好手头能做好的。”
她出了门,脊背笔直,屋外仍旧是不曾停歇的雨,她看远处,不是见雨,是见青山,青山意气峥嵘。
许多人都知道了林秀水又打了很漂亮的翻身仗,尤其是之前从铺子里离开的人,肠子都悔青了,草率了。
用注视的目光看她,有人抱以崇敬,而有的人则期期艾艾想要回来,林秀水都没有搭理,回报给大家以背影。
满池娇的大家等着她报喜,林秀水说:“这段日子,我们满池娇的大家没有休工过一日,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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