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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江南裁缝日志》 75-80(第10/12页)
一愣的,她只是想先混顿饱饭的,怎么听起来全是好饭?有点难以相信,又颇觉得不安。
林秀水又说:“一个月有四日休息,月钱是一贯八,能做好的话,还可以往上加。”
“我可以卖命,”阿云脱口而出。
“这里只收布,不收命,”金裁缝隔着帘子来了一句。
阿云脸腾地红了,“我可以卖命地干活。”
“别卖命,怪吓人的,”林秀水叫她打住,“真不至于,你好好干就成。”
阿云干得很卖力,角角落落想擦得干干净净,一见人进门便笑,赶紧相迎,暗自比对着画像上的脸,对不上,没见过的,她一律都叫娘子。
林秀水见她有些机灵劲在身上,也觉得挺满意,可以留她在这里先做着。
进来是张顺娘跟陈桂花,陈桂花碰见就硬拉着人家道谢,她说的话是,“要不是你有这手艺,大家都来画像,我哪里能揽到生意。”
下一句便是,“你看看你画个发髻也画得这么好,不如给我画几张,我不叫你白画,你别要得太贵就成。”
她每到这时候嫌弃广惠这小子不中用啊,有便宜也没法占,不然还能用皂角抵几张画钱。
张顺娘则问:“你出笔墨和纸吗?”
天杀的,陈桂花忘了这茬子,她支吾两声,含糊过去,算了算了,不画了。
她又去柜子前,跟林秀水说:“秀姐儿,借了你的光,我近来生意好得很。”
“怎么个好法?”林秀水问。
“我梳头赚一笔吧,这梳了头,发现人家头发生油,有的还长虱子,我拉人家到我那洗头去,这生意还能不好,我可一点不嫌弃,我巴不得大家头发越邋遢越好。”
陈桂花说完,其他人压根没法附和。
“别想太多,”林秀水简直服了她了。
陈桂花随意晃晃手,反正她赚了不少钱,“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在这给我老娘定身衣裳。”
“你说说,有什么便宜又好的料子,不能比两贯多了,我那几个姐妹都回来,我今年不能输了她们去。”
陈桂花有啥说啥,“就是那种叫我不打肿脸也能充胖子的衣裳。”
老娘要过生,往年她个死抠的,手里又没钱,送一点猪肉,几个鸭蛋,一包糖块算了事,她大姐没少说她。
这今年有了钱,陈桂花都肯出两贯,整整两贯给她娘做身秋衣,她想,多么感天动地的母女情。
林秀水知道她没少赚,八月和十一月是私塾和书院收学生的月份,她都在给儿子挑书院了,准备花笔钱进个好书院。
不过倒不是望子成龙,而是想让吴大饼以后别拖她这个当娘的后腿。
其他的还是抠。
金裁缝都很清楚她这德行,说她不孝,她挺孝顺,说她孝顺,又有点违心。
林秀水说:“今日开门生意,我要去拿布,到时候给你带点便宜的。”
“那感情好,”陈桂花“腼腆”地问,“便宜多少?”
“一文钱,”林秀水回她。
陈桂花一脸错愕,“那还是别便宜了,”
林秀水逗她一下,出门到裁缝作里去,她最近格外爱走路。
从桑桥渡过好几条巷子,走到裁缝作,走得特别慢,一路走一路瞧,欣赏街上从她身边路过女子的穿着。
自从粉色短莲花瓣裙开始盛行后,林秀水的目光总会下意识往路人腰间瞟,看穿着这条合围裙的人从她身边路过,还会回过头再看一眼,心里泛起重重喜悦。
裁缝作则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要将裙子卖到临安内城去。
但不是随便卖,卖莲花裙要先改名。
林秀水到裁缝作里时,顾娘子早已来了,点点旁边的椅子叫她坐下,她跟后面坐着的十几位娘子问好,才捋直绿罗裙坐好。
站着的姚娘子等她坐好,才开口道:“由林管事做出来的这条莲裙,在镇里卖得相当好,卖了半个多月,到今日也依旧能卖出去一百来条。”
林秀水面不改色,后面的人窃窃私语。
“期间苏木染料卖价上涨,素纱相较之前贵了三五百文,加之好几家裁缝铺和成衣铺都出了相同的合围裙,很难再卖得便宜,得贵上许多,”姚娘子直白地说。
桑青镇不算巨镇,得益于靠在内城边上,往来船只在此停靠,才显得繁荣。莲裙也能卖得不少,不过原染料、素纱价钱大幅上涨,在镇里维持三百文一条的价很艰难,眼下七八百文一条才有赚头。
可各地风俗不同,尤其想卖到临安城去,内城花簇簇,叫莲裙不买账,形制很新鲜,可裙子不够花俏。
林秀水抬眼,她问:“那叫什么名字?”
“满池娇,”姚娘子回道,“不是有种背心叫作挑纱荷花满池娇,而满池娇的纹样又多为莲荷,叫这名字再合适不过。”
满池娇其实是池塘小景,纹样多以莲花、荷叶、水草、鸟禽为主,临安人还挺喜欢这种一耳朵听不出名堂来,要费劲琢磨的名字。
林秀水印象很深刻的,内城有一种市语,也便是行话,把一叫作忆多娇,二称为耳边风,三为散秋香,四’为‘思乡马’,‘五’为‘误佳期’,小为消黎花,大为朵朵云,简直无话可说。
更不用说衣裳,时下有半透明纱制的背心,从临安来的,按着季节来取名为春幡、灯球、竞渡,连铠甲也有名字为黑漆濒水山泉甲、明光细网甲。
林秀水对名字没意见,她手搭在下巴上,有点无奈,“这名字除了听不出是卖什么
的,其他都挺好的。”
叫莲裙多一目了然。
姚娘子赶忙道:“那还是不大相同的,卖莲裙是只卖莲裙,可卖满池娇的话,我们还要搭着印金荷萍花边的领抹,绣莲花纹的罗布荷包、彩绘荷萍鱼石鹭鸶花边的裙头等一道卖的,能卖上贯。”
一条裙子转大地方出口真费老鼻子劲。
还要抽纱绣多做莲荷样式的领抹,林秀水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说:“行,但我想说几句。”
大家不说话,等她想说的那几句,林秀水语气平静地说:“怎么改,往哪处卖我无话可说,卖得多反正我钱是不会少的,相反会越来越多,这我很清楚。但有一点,在镇里莲裙就是莲裙,价钱不要往上涨得很厉害,做一条便宜又能百搭的裙子不容易,能够盛行起来,也是因为价钱是大家不用费力便可以买到的。”
“我是借了她们的东风才有的今日,不能乘坐了东风,转头叫大家为一条裙子喝西北风去吧,那么如果这样,以后我也很难再想出别的新鲜花样。”
长久以往,她会被盛名拖累,往前的路不是步步生莲,她会忘记初心。
对她来说,价钱卖得越贵,她赚得越多,可那不叫赚钱,那叫敛财。
屋里渐渐沉默,姚管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毕竟按之前商讨的意思,在镇里肯定要涨价,裙子刺绣、织金、彩绘等花样全上去,弄得花哨一点,价钱势必要小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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