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裁缝日志: 6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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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一个眼神好的,细小的误差也能看出来,一个手极为稳当,搬张桌子一刻钟也不带抖的。

    跟其他娘子一个个挑过,看过压根不一样,感觉很儿戏。

    可就是这样的人,组成了八个人的抽纱绣,在林秀水的心里,那是连蹦带跳往前迈进了好些步。

    是从她到领抹作,才开始有抽纱绣,有钱赚,又有两个打下手的,有了生意,有更大的屋子,有抽纱绣

    单独的名号,有了更多的人。

    许多个拥有的背后,是一直在往前走,不曾停歇。

    而五个学徒到抽纱绣里的第一日,李锦说:“太好了,是来抽筋的。”

    “太好了,我这个大石榴终于长熟透了,”小七妹拍手道。

    林秀水解释,“因为八月的石榴熟透了,裂得合不拢嘴。”

    五个人一脸懵,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跟她们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尽说怪话。

    上了工才发现,在这里手艺好不好先另说,说话是门大学问。

    有林秀水这个管事带头,布都得开口说两句话。

    这里管嘴松叫布紧,管说话多叫织水绸,毕竟口水丝也叫丝。

    上工绝对不会有人板着脸做活,林秀水是这样教的。

    拿了三匹旧布,对会拆衣的人说:“拆,一匹要快快拆,一匹要慢慢拆。”

    “这一匹的话,”林秀水点点李锦,“你晚点坐她旁边挑去,等她下针你就挑一截线头出来。”

    李锦动作很慢,看她绣能把人急死,就是那种火烧眉毛尖的,还要想,跑的时候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不过胜在稳。

    会拆鱼骨的小娘子,林秀水就让她拆浆得很硬那种布,跟鱼刺和鱼骨差不多。唯一的要求是必须用镊子拆,一根根拆下来摆好,等她一匹能拆完,镊子会熟练用后,再一点点拆软布,她让人家想成在挑软鱼刺。

    至于其他三个人,手稳的就抽纱,给人家戴高帽;眼神好的,挑不好的纱过来给人家抽,让人家务必要将那些深浅不一,或者有斑点的纱抽出来,会想很多花样的,给笔和纸,想去吧。

    林秀水想的反正是投其所好,让难的事情,跟别人擅长的事情挂上钩,变成坦途,不是来为难别人,抬高自己的。

    顾娘子来看的时候,抽纱绣已经进入了正轨,说说笑笑,却井然有序,大家各做各的活,不喊累,也没停歇过,她相当满意地离开了。

    她一走,林秀水就收拾收拾东西下工了。

    这几日给她累够呛,梦里都是她追着匹长腿跑的布,说别走啊,让我抽完先。

    别人过的是到点下工,她是待到夜里,小春娥会顶着张红疹子没消的脸,美其名曰陪她,实则看着看着,就头一点一点的,干脆睡起大觉来。

    睡醒了就来一句,“天亮了啊?”

    还得拒绝各种邀约,桑英喊她吃饭,她说自己在绣花样,等晚点,小荷让她出去玩,她说晚点,晚点。

    到底晚什么点?她到点就下工。

    王月兰还很稀奇,“牢里这么早就放你出来了?”

    她说林秀水每天忙成这样,跟坐牢没区别。

    “坐牢也得放风,”林秀水坐在椅子上,她安排自己今日的行程,去洗发、拿染布、做衣服。

    王月兰则说起自己的打算,“我决定了。”

    “好,”林秀水张口便来。

    “我还没说呢,”王月兰瞥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近来识字才发现,人还是不能太怕,没什么学不会的。”

    “嗯?”林秀水等她下一句,就怕冒出来一句,她要弃丝行而从文。

    王月兰却说:“丝行里有个学织锦的活,很多人抢,我想去试试。”

    织锦是很抢手的活,这门手艺很难,花样有百余种,可能学的话,织锦工一月有三贯,还能进到官营作坊里去。

    人总是贪图安稳,习惯于日子一成不变,可眼下她已经不再那么需要为温饱而奔波,王月兰想要走出去试试看,万一她能做到呢?

    第64章 第 64 章 得巧网

    桑青镇盛产的东西除了桑, 其余可用四个字概括,那便是丝绵绸绢。

    桑多蚕多,蚕丝就多, 废茧也多,得拿不好的茧丝做丝绵,打绵线织绵绸, 养蚕的人家多,要像官府预支养蚕钱,又称和买绢,织绢还钱, 绢布也多。

    织锦则少之又少,从前在东京城时,那叫蜀锦, 改临安设行在所后,将成都转运司锦院的织工、提花机搬到了苏州,现在的平江府,设立了专门的宋锦织造署。

    宋锦在平江府遍地生花,可在桑青镇才刚刚萌芽,相比于织绢的经纬两线,织锦要两经三纬, 两经为面经和底经, 三纬为专门的色纬, 又称重锦。

    林秀水对此有多难很清楚, 裁缝作里运进来的布,多数是绫罗绸缎,少有锦,贵是一点, 第二点是织得很繁琐,一架大花楼木质机织,楼上一人结花本,楼下织手织布,一日最多出布一尺。

    织绫罗绸缎的匠人,不说临安城,便是在桑青镇都一抓一大把,可能织锦的工匠,除了平江府外不多。

    想织出锦来,不仅下苦功夫,还要吃一番苦头。王月兰想进新设立的织锦坊,得放下她手里的活计,一个月相对轻松的缫丝、扯绵兜,放下这两贯钱,去学上一个月,看看是不是这块料。

    “姨母,你去试试也好,”林秀水坐在屋子里,她知道这条路很累很辛苦,就算她去织锦,也很难说能学得好。

    这跟学字的难度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学认字刻苦些就能学会,那么织锦是费劲也不一定能学会。

    林秀水起身,走了两步到王月兰边上,她懂姨母的顾虑,便道:“小荷的话,正好思珍有空,我们加些束脩,让她早上到私塾里,晚上我去接回来。”

    小荷上了一个来月的学,眼下对私塾已经不排斥,说整日在那也可以,猫小叶的话,一日三餐安排好,它有口吃的,能在屋里躺一天。

    至于损失的两贯钱,林秀水说:“只要能学会,往后可以成倍赚回来。”

    “姨母,我比你高了,这个家还有我能撑着呢。”

    王月兰抬头,又撑着桌子起身,四五个月过去,林秀水早比她高出些,不再是之前从上林塘过来,要她领着去找行老,处处担心的孩子了。

    长高、有本事、赚得比她多、处处周全,王月兰能下这种决定,也是因为她清楚,她有人可以依靠。

    “好,”王月兰轻声说,“给你当家。”

    她就这样放下别人眼里的轻省活计,转而奔向一个极为辛苦艰难的行当里,她连认织机、穿经纬都得花上大半个月去学的营生里。

    很难,王月兰头一日啥也没学到,连织机也认不全,哪怕只是站在那里,背后的衣裳却洇湿了一大片。

    难到她天擦黑才回家,站在屋门前,想要跨过门槛,连腿都迈不动,靠在墙上歇了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死个人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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