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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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待听到城门处有人询问盘查,登时紧张起来。

    不过好在这商队的人和守城之人有交情,塞了些银子后,痛痛快快放行了。

    商队行至离汴京三十里处时,停了下来。

    温幸妤掀开箱盖,跳下装货的马车。

    只见雪幕中,有一青年牵马立于路旁,身着狐毛大氅,头戴斗笠,身形颀长。

    显然是在等她。

    他踏雪而来,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清隽明秀的脸。

    正是沈为开。

    温幸妤怔愣片刻,疑惑道:“沈大人,你怎么在这?”

    沈为开笑道:“阿莺姐莫怪,我问了曲三娘你的去处,特地快马来此等候。”

    说罢,他在温幸妤不解的目光中,从怀里拿出一份凭由:“这凭由上姓名和地点皆是空白,姐姐可随意填写。”

    温幸妤接过扫了几眼,看到了上面的官府印。

    沈为开知她有疑虑,解释道:“放心,我绕过他的视野办的,不会被发现。”

    温幸妤捏着凭由,心情复杂。

    她看着青年笑眯眯的眼睛,问道:“你为何…如此助我?”

    沈为开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而后灿然一笑:“大抵是…你过去也帮过我。”

    支撑我走出牢笼。

    温幸妤更疑惑了。

    在她记忆里,二人除了幼时一同玩耍外,再无交集。

    见她疑惑不解,并不相信,沈为开也不解释,唇角梨涡若隐若现:“阿莺姐,快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温幸妤回过神来,只见商队的人虽未催促,却神色已然不满。

    她只好点头道谢:“多谢,若日后有缘再见,我定报答你。”

    沈为开笑着点头,催促她快走。

    时间仓促,她也不好再磨蹭,转身往镖师所在的马车走。

    走了几步,忽然就听到沈为开清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阿莺姐,此去路途艰难,更有被捉风险,你不如……”他顿了顿,似是好心提议:“先住我的另一处宅子。”

    温幸妤愕然回头,就见青年眉眼真挚:“姐姐别误会,那宅子在我老师名下,他暂且查不到,等风头过了,我再送你离开。”

    听完,她毫不犹豫的摇头,婉言拒绝:“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并不喜汴京,更向往江湖。”

    沈为开也不纠缠,叹息道:“好罢,沈某祝姐姐此番离去,一路顺风。”

    温幸妤颔首道谢,跳上马车。

    沈为开看着商队没入风雪,颇有些遗憾。

    可惜没能让她跟自己走。

    俄而,他轻笑一声,温莺啊温莺,怎么还是这般天真。

    他笃定,不出十日,她就会被祝无执捉回汴京,同他再次相见。

    *

    温幸妤和几个镖师坐在围着棉帐的车厢内,思索着沈为开的事,总觉得这人对她好得离奇。

    她想不通,只好先放下,掀开隙车帘,只见无边雪野于面前铺开。

    天地是如此的广阔,雪覆盖了四野八荒,抹平了山峦的棱角,模糊了天地的界限。唯剩下一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纯净与苍茫。

    远处巍峨皇城溶于层层雪幕,一点点倒退消失不见,她狂跳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离开了。

    终于离开了。

    抱着装观澜哥骨灰坛的包袱,她眼中泪意朦胧,眸光却异常坚定。

    纵使寒风刺骨,前路艰难,她也绝不后悔。

    *

    两日后,雪霁云散。

    汴梁深宫,沉沉如晦。

    这段日子,刘贵妃凤体沉疴,药石无灵,太子以老皇帝心疼贵妃、亲炼救命丹药,无法上朝为由,临朝听政。

    各朝臣却心知肚明,真正生病的是老皇帝。

    皇帝寝殿福宁宫日闭重门,唯闻铜漏点滴,似催寿数。

    入夜,皇帝病情转急,一众太医围于龙榻前,施针的施针,灌药的灌药,满头大汗。

    片刻后,皇帝喷出一口鲜血,双目圆瞪,生机骤绝。

    太医们手忙脚乱,竭力抢救,半个时辰后跪倒在地,神色大恸。

    “陛下…驾崩了!”

    侍疾的刘贵妃面色惨白,以指探鼻息,而后软倒在地。

    太子和其余宫妃闻讯赶来,只见皇帝气息全无,面容灰败,悲痛之余,欲命内侍冯振传各大臣进宫,商量此后事宜。

    冯振还未出得寝殿,就有小黄门连爬带滚进来,满面惊恐,嗓音尖利:“太子殿下,周平章带着五千人马逼近宫门,恐最多半个时辰,破宣德门而来!”

    太子并不知皇帝谋划,闻言大惊失色,六神无主。

    只见枢密使林维桢紫袍玉带,缓步入殿,先是问了太医话,确定皇帝乃“病故”,并无异常后,心落下一半。

    他拱手朝太子道:“殿下莫慌,皇城司的人已暗中戒备,周士元若敢率叛军入宫,那是自投罗网!”

    话音落下,却听得宫门之外,金铁交鸣,杀声骤起,如平地惊雷撕裂死寂。

    不多时,殿门轰然洞开,同平章事周士元,一身朱紫蟒袍,须发戟张,率黑甲死士,踏入寝殿。

    殿内宫人吓得惊声尖叫,太子被侍卫护在身后,脸色惨白:“枢密使,不是说有禁军吗?!怎得将叛军放进来了!”

    面对此等变故,林维桢却面色如旧,镇定自若,他侧头看了眼慌乱的太子,暗嗤蠢货,面上却依旧恭敬。

    他道:“殿下莫怕,我林某定誓死护你周全!”

    刀光映着殿内摇曳的宫灯,一片肃杀之气。

    周士元冷笑一声,一言不发挥手,命属下控制殿内众人,亲自走到榻跟前,让带着的大夫去探脉。

    大夫望闻问切,却见皇帝僵卧如朽木,原本苍白的唇色,忽然慢慢变黑,呈现中毒之像。

    确实是中了丹毒,魂归紫府。

    听得大夫禀报,他心头巨石方落,杀意再无阻滞,看着不知真相的林维桢,怒指其面容,声若洪钟:“林贼!尔竟敢毒杀天子!今日本相,清君侧,诛国蠹!”

    林维桢见皇帝“死相”不正常,知道恐怕生了变故。

    他当初准备的丹药确实有毒,但那毒要三日后方起效。但现在,榻上皇帝嘴唇乌黑,显然已毒发生亡。

    几乎不用想,他明白过来是周士元换了丹药。

    他心下不安,却已无退路,只得扬声道:“周士元,你带兵入宫,意图谋反,还颠倒黑白,简直罪不容诛!”

    说罢,他看向殿门,高声道:“祝指挥使,还不快带人来镇压叛军?!”

    殿外有冷风呼啸,宫人哭嚎,唯不见祝无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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