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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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滞涩的,她看着前路,跟着荀淑衡的脚步慢腾腾地走,见到他既不躲闪,也不上前。

    更不会行礼问安。

    精神头好些的时候,她也会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跑跑跳跳。更多时候,她只是纸塑童女一般安静坐在那里。

    荀淑衡与翟妤同时有孕,这般喜事,多少驱散了谢渊心底因皇嗣一事而积聚的霾。

    他盼荀淑衡能为他生下一个嫡皇子。

    “皇后,你认为‘琮’字如何?”

    琮——

    荀淑衡稍作思忖,道:“中正,端方,是个好字。”

    谢渊眉梢轻扬,浮起一抹意态闲适的笑,释道:“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治社稷,安天下。”

    荀淑衡一诧。

    谢渊道:“朕更看重咱们的孩子。”

    ***

    大赦过后,谢渊下旨擢程令典为中书令,命翰林大学士谷珩兼任中书左侍郎,调司农寺少卿盛予安为中书右侍郎,下诏在长公主祭母期间,中书协助料理农桑署诸般事宜。

    与此同时,陈滦升任大理寺卿。

    五月中,西岭兵燹之患愈演愈烈,陈滦再上书陈请特赦赵兴礼,令其前往西岭之地将功折罪。

    谢渊与中书议过之后,拟了一道赦书。

    赵兴礼未复佥都御史之职,以黔首之身只身踏上行程。

    樨擎仍不时闹到宫门口来,起初停留在庸都只是为了迎娶恪尊,眼下又添了一件事,便是等死牢的陈良玉问斩。

    等来等去,也没等出结果。

    南衙十六卫与北衙禁军的人为了将樨马诺人从宫门外逐走,指了好几个方位给他们,对他们说此处便是关押陈良玉的地方,让他们去那儿闹去。

    原本就语言、习俗不通,禁卫一说他们便信,东打一榔头西捶一棒槌的,挨个骚扰刑部大牢、大理寺监牢和庸安府地牢。后来不知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人忽悠去倚风阁,说那有个暗狱,陈良玉这种身份的人,一般都关押在暗狱。

    自大凜开国之初便置在那处的倚风阁,差点叫樨马诺人掘了。

    眼看五月过半,一件事也没着落,樨擎才后知后觉想到他们可能被耍了。

    这日散朝后,朝臣堆聚在承天门,后头走的人以为是凶悍的樨马诺人又堵在宫门口,可听声音又不像樨马诺人生事,没听到樨马诺人特有的震天响的吼声和砍刀铁锤的叮零咣当。

    朝前挤挤,竟见南衙十六卫与北衙禁军竟无人上前驱赶,南衙大统领高观与禁军大统领蒋安东都被请至承天门,却也束手无策。

    承天门前的外金水桥头,跪着一妇人。

    妇人身着青色翟衣,头戴九翟冠,翟衣绣雉鸡图案,冠上装饰九条翟鸟。手掌往上托着澜沧剑。

    很快有人认出妇人,“武安侯夫人。”

    是了。

    跪在外金水桥头的妇人正是严姩。

    她身穿一品诰命夫人的命妇服,身后几个亲军抬着两副铠甲。山文铠,紫金冠。那是老宣平侯陈远清与武安侯陈麟君的战甲。

    承天门人聚多了,严姩把澜沧剑高高举过头顶,朝皇宫禁内高喊:“臣妇严姩,携家翁、亡夫,恳请陛下开恩,赦良玉出狱,臣妇愿替家姑担下一切罪责!”

    “臣妇严姩,携家翁、亡夫,恳请陛下开恩……”

    高观往承天门深处的甬道里望,人乌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忙捉了身边一小卒,吩咐道:“去寻宣平侯,快去。”

    小卒领了差事,撒腿往承天门里挤。

    “臣妇严姩,携家翁、亡夫,恳请陛下开恩,赦良玉出狱……”

    ……

    大约过了半炷香,陈滦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密不透风的甬道里挤身出来。

    “大嫂。”

    “臣妇严姩,请陛下开恩……”

    “大嫂!”

    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严姩的嗓音已有些干哑了。她顿了顿,继续高喊:“……赦良玉出狱,臣妇愿担下一切罪责!”

    “大嫂,别再喊了。只是迟早的事。”

    严姩对上陈滦的视线,“迟是多迟,早是多早?我回来第一天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良玉为何至今还在大牢?你可去探望过一回?”

    陈滦哑了一下,“大嫂,樨擎尚在庸都,陛下严令不可探视。”

    “樨擎?就为这么一个刀马贼,便将为大凜立下赫赫战功的兵马大帅给押了?不过就是杀了几个驭马毁田的贼人,杀不得吗!臣妇严姩,携家翁、亡夫……”

    “大嫂!”

    陈滦双眸微闭,心乱如麻。严姩回庸都后,他只说了樨马诺毁田、良玉出城阻止始末,却隐瞒了这件事是江伯瑾教唆樨擎做下的。他知道这件事时,究其利弊,也只能将错就错。

    谢渊在临夏慎王府见过江伯瑾。

    真要与樨擎对簿公堂,追究下来,侯府要担更大的罪名。

    陈滦道:“大嫂,你先起来,我们回家再说。”

    “要回,你把良玉接出来一起回。”

    “大嫂……”

    陈滦几乎要跪下给严姩磕头了。

    严姩指着陈滦的鼻子,道:“良玉喊了你十年兄长,她入狱月余,不见你有一丝担忧。也是,良玉身陷牢狱,你青云直上,果然不是……”

    她猛地止住了。

    果然不是亲兄妹,也没有打断骨头连着筋那种血缘亲情。良玉的爹娘、亲兄长已然离世,除了自己,再无人护着她了。

    严姩又高举起澜沧剑,“臣妇严姩……”

    陈滦忽然拔高了声音,“大嫂,只当是为了良玉,别再喊下去了。”

    严姩平视着前方,道:“那好,你带我去见良玉。”

    陈滦神色微滞,眼底泛起迟疑。

    严姩当即又举起剑:“臣妇……”

    “好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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