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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一挽长发定终身》 23-30(第10/14页)
振有词。
陈良玉实难苟同他这一番胡搅蛮缠的诡辩。
她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卫小公公跟那日刺杀宣平侯的人是否有所关联,再顺着查出刺杀的真相。
但好像,也不必查了。
“说来也奇怪,薄弓岭那几只怪物好像会闪现似的,没看着影儿人就被剜了喉咙了,不少官兵死在他们手下,那场仗打得那叫一个死伤惨重。”张嘉陵心有余悸,说起时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卫小公公一来,他们就好像羊群找到了领头羊,竟然乖乖听话任人宰割,最后不知道卫小公公跟他们说了什么,那几只怪物竟然齐齐掐断了自己的脖子,自杀了。”
领头羊,是了。
暗卫确实是有领头羊的。
卫小公公是那几百个孩子里经过一轮又一轮试炼挺过来的,且是唯一没有失去神志的暗卫。宣元帝登基后,便打发他去六部衙门做了粗使,江宁公主被北雍流兵劫持一事后,又将他调到江宁公主身边做了近身内侍。
严格来说他不算公公,他未净身,可经过那般摧残身体萎缩,又长期服药,也早已如同净过身的人一般了。
陈良玉眼神失焦,盯着远处冥想。
她在苦恼另一件事。
翟吉谋取了贺氏兵法中的阴阳三卷,知道陈良玉必定是要想方设法让他死得名正言顺,他身在中凜都城上庸城,无权、无势、无兵,陈良玉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就能将他压的动弹不得。
虽说有质子的身份保命,陈良玉不敢轻易杀他,可把人毒哑了、弄废了,使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再赔上些珍宝、美人将他打包送回北雍,在北雍国界处将他杀了,中凜就能不背负杀质子的恶名而将他除掉。
于是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阴阳三卷在大澟散布开来。贺氏兵法本就是稀世之物,大澟子民听闻原本流出,纷纷求取、手抄、传阅。
自庸都始,流向苍南、临夏、东丘与东百越地区。
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先散布给你们中凜自己人,想阻止阴阳三卷流向北雍,就先把你们自己人都杀了罢!
早在传播初始时陈良玉便立即有所察觉,上奏宣元帝后,宣元帝令太子彻查,阻止兵法外露。
太子下令庸安府尹李义廉督办此事,可遣派至各地的巡按纷纷来报,在各自的巡查疆域出现了阴阳三卷的抄本。
兵法外流,乃重大军事泄密。
李义廉督办不力,获罪斩首,家眷依律论刑。
也不知是翟吉手段过分高明,还是李义廉过分不济,竟没查到翟吉头上,让他逃了过去。
云中街从南边延伸是一条古香古色的巷道,名为锦书巷。
巷如其名,锦书巷中尽是些刻铺、书局。
刻铺是近些年才出现的,以往的书本都是经人手抄后装帧,手抄一本,才能出一本书。近年出现一种刻字印书的法子,将字刻在枣木、梨木之上,笔毫蘸墨照着模具刷一遍,白纸覆上去,一页书便印好了。
此方法一出,大受追捧,刻铺也跟着多了起来。
锦书巷最热闹的时候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大考,书铺会支个摊子卖些科考经义,今年没有大考,巷中萧条冷落,偶有读书人进出。
“今后两年都没有科考,怎地这里刻铺又多出了一些?”
陈良玉自言自语,她自然是没指望张嘉陵能答出这个问题,那人连一只鹦鹉都没弄明白。
果然,他双耳自动闭听,略过了她的问题。
“陈良玉,借点钱。”
陈良玉:“……”
她刚想发火,张嘉陵忙解释道:“我不是去花天酒地的啊,沈嫣你记得不?就是薄弓岭救出来那个孤女,她那些叔伯婶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她爹没了,就欺负她,想夺她家产。我去撑了两回腰,可架不住我一走他们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负人,她就想着断尾求生,索性家产给他们了,自立门户。可她没本钱怎么自立门户呢?我就想帮帮她。不用多,一千两、五百两的,你看着给。”
陈良玉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来,没好气道:“没钱!”
“你没钱?皇上恨不能把国库都搬你家了,一车一车的赏赐往你家拉,你没钱骗鬼呢?”
陈良玉道:“御赐之物,一不可变卖,二不可典当,哪里有钱?”
“黄金呢?白银呢?千两万两的赏了不让人花啊?”
“打了这么多年仗,各地军费军资都紧张,州县之力,困于养兵,定北城一战死伤将士无数,北境裁撤军士近半,拨下来的给赏与抚恤远不够数,陛下封赏的金银财帛填缺口都不够,怎可拿去挥霍?”
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了张嘉陵,他没再提借钱的事儿。
陈良玉从粤扬楼出来,沿着锦书巷走过,巷中书香墨香盈满空气,偶有河风穿巷而过,清凉舒爽。
都是正儿八经开门做生意的,并无异常。
锦书巷尽头横着一个小码头,一些走水路的小船会在这里停泊上岸,岸边歇着许多脚夫、挑夫,有货船来,货商要人搬运货物,他们也搬搬抗抗的挣些工钱。
陈良玉站在水边眺望片刻,恰有一艘中等货船靠岸,搬运工蜂拥而上。
她转身欲走,却对上一双眼睛。
那是一个身单力薄的脚夫,半低不高,在一众身高马大的工人里不占优势,想来是经常有货商不愿用他,他并没有跟着人群涌上去。
陈良玉注意到他,是因为那双眼睛盯着她时,不是出于对一个身着锦缎的女子出现在码头的好奇、打量,那眼神分明夹杂着悲愤与恨意,似乎是在看一个经年后再遇的仇敌。
她回想过往是否得罪过此人,得到的答案是:否。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于是她将那眼神理解为平民对官府的仇怨。
以那人的身子骨在这里做工,恐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陈良玉付之一叹,民生艰难,是朝廷的过错。
那艘中等货船的主人家中诞子,心中高兴,给搬货物的工人们每人多发了五个铜板,大伙感激涕零,纷纷吉祥话恭维着。
货商心情更佳,又一人分发几枚铜钱,连歇着没活的脚夫、挑夫们,也得了赏。
铜钱落在那人脚边,是货商丢来的,他急忙手脚并用将铜钱拢起来,唯恐手慢一些便要叫人抢去了。
陈良玉也翻出荷包,她今天富裕,荷包里有几两碎银。
连钱带包全给了他。
那双目中的怨与嫉恨在不解中春风化雨,化作哀伤与莫大的委屈。未等落泪,那人捂着脸飞快跑开了。
“买……”
……亩田吧!你干这行会饿死的。
她话咬一半,甩甩袖子掩饰尴尬,扬长而去。
走一半她便走不动了,几个人鬼鬼祟祟躲在两间民房的夹缝中,其中三个也是脚夫打扮。几人身高胖瘦不一,一个瘦高,一个矮胖,另外两个中不溜儿身形倒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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