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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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了声“我去书馆了”,又匆匆离去。

    之后几日他很难得地没再来,生辰夜两人坐在桌前,他迟迟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仿佛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卫昭也没有半丝声响,像是真的被她的话赶走。

    钟薏的日子继续缓慢地、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

    雨停了几日,天放晴,十方镇的街头又热闹了些。

    钟薏把晒干的药材收进屋内,伏在案前整理,一笔一划,将名称录入簿册。

    阿黄带着孩子懒洋洋地趴在院中晒太阳,清苦的药香在日光里弥散开来。

    董娘子的布坊门前人来人往,她忙里偷闲过来与她闲聊,话题从镇口的小贩扯到临街的纸铺,忽然顿住。

    “王先生最近没来了。”

    钟薏点了点头。

    董娘子瞧着她的神色,“我听说他母亲身子有恙,他一个人在家中照看着,连学堂都好几日没去了。”

    钟薏动作一顿,笔尖轻轻停在纸上,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个身子不好?”

    “夜里跌了跤,伤得不轻哎呀,老人嘛”董娘子看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

    余光里,门坊一角的布帘挂着,垂下半边,轻轻晃动。

    钟薏抬头去看。

    天色暖静,此时分明无风。

    那布却动着,像是有人掀了一下,又故意放下。

    她突然放下笔,走过去掀开帘子。

    巷子外面空空荡荡,阳光极好,地上只投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身后董娘子没察觉她的不对,还在喋喋:“丫头?你听见没?”

    钟薏蹙着眉:“……嗯,我改日去看看。”

    她转身,继续握笔。

    王秋里平日待她不薄,遇到这种事她理应去看望。

    *

    夜入得早,月光冷冷照进小院。

    钟薏蹲在药架旁,将最后一批晒干的药材收进瓶中,正低头系瓶口那道麻绳,忽然间,后颈皮肤一紧,一层细密的寒意自脊椎窜了上来。

    那种黏腻的、极其熟悉的压迫感——跟在长乐宫时一模一样。

    像是有人把脸贴在墙后,目光穿过夜色,正不动声色地、一寸寸地剥开她的衣领。

    不是风。也不是她的错觉。

    她低着头,指尖没停,继续将麻绳一圈圈缠紧瓶口,动作依旧平稳。

    可每一根神经都开始警觉。

    她终于确认,他没走。

    钟薏心头陡然冒起一股火。

    动作加快,拎起药瓶回了药坊。

    等她回到院中,那视线还吊在她身上,没放松半分,死死挂在她身上,连她呼吸的起伏都一并计算进去。

    他在等她回头。

    等她给一个眼神,像是伸出一根鱼线,牵着他爬进来。

    ——可她什么也没给。

    钟薏回了房间,毫不犹豫地将那扇虚掩的窗关死。

    如有实质的目光也被斩断,带着未遂的遗憾,慢慢缩了回去。

    死性不改。

    隔一日,钟薏提着些药材去了王秋里家。

    她穿着浅绿色的春衫,头发半挽,发尾垂在肩头,显得格外恬静。

    她从未上门,这次来得突兀,王秋里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笑着把她迎进门:“你怎么来了?”

    “听董娘子说伯母摔了,来看看。”钟薏把药材递过去,“这些是安骨的药,适合老人家喝。”

    王秋里神色微窘,语气却真诚:“我正想着该去找你……只是这几日家中太乱,又怕麻烦你。”

    屋内光线微暗,王母斜靠在榻上,脸色蜡黄,呼吸虚弱。

    “夜里起身没点灯,脚下滑了。”王秋里在一旁补充,“已经请了正骨的大夫。”

    她听着,走近榻前,伸手搭上王母的手腕。

    脉象浮散,气血虚耗,确实伤得不轻。

    她指尖一寸寸按过,又细细试了几息,才慢慢收回手。

    诊完后,她低声说了几句服药注意事项,又重新盖好薄被。

    屋内气氛萎靡,她接触下来也没发现别的异样,她接触下来,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

    王母的受伤确实像只是一场意外。

    但时间太过巧合,刚好是卫昭出现的那日后。

    她不信。

    钟薏礼貌地朝他们颔了颔首,神色平稳地告辞。

    回来时她走得极慢。

    鞋底踏在砖上,步子轻而稳,裙角随着步伐微微荡。

    直到走出街口,风从巷子深处吹过,耳边发丝被卷起。她忽然停下。

    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街角的一颗桃树静静立着,枝丫动也不动。

    夜里,钟薏未关窗,点了盏小灯。

    铜镜前,她端坐着,手指缓缓擦着发丝,湿发一绺绺垂在颈侧,指节划过耳后那道早已淡去的疤痕。

    灯火昏暗,将她半边肩背照得熨贴,另一半隐在月光里里,像是刻意空出一道缝,让人尽情窥视。

    那道熟悉的视线又出现了。

    如影随形,落在她皮肤上,贴着颈侧的皮肤滑下,停在她举起棉帕时露出的洁白手臂。

    盯住她垂下的睫毛、敞开的衣领、轻缓起伏的呼吸——

    像蛇一样蜷伏在暗处,不敢现身,却舔着她的气息。

    她没动,像是给他看的。

    直到擦完最后一绺头发,她将发丝绾起,坐直身子,朝镜中看了一眼。

    “卫昭。”

    她低声唤了一句。

    “你真是没救了。”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藏得很好啊,一动不动,是怕扑过来被我剁了,还是……等我给你根绳子,让你摇着尾巴爬进来?”

    风吹动窗帘,无人回应,只有那道目光越发灼热,几乎要透过木格窗烧进来。

    钟薏忽然对躲在阴影里的试探生出无比厌倦。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起身,“啪”的一下合上窗,顺手把帘子拉下。

    月光被彻底掐断。

    *

    傍晚她在院中煎药。

    药罐翻滚着浓浓的草药味,她守在边上,蒸汽升腾,将她眼睫轻轻熏湿。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如水泼墨。

    钟薏没回屋,靠着门框坐下,手边拿着本书,没翻几页,眼神始终落在药罐上。

    过了一刻钟,风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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