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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夜半撞见非人类》 20-30(第1/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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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王宫。
    这地方七年没有任何变化, 深秋,花草树木死气沉沉。谈善一眼看过去觉得镶了金边的笼子果然还是笼子,没一点活人气息。
    宫道上人人低头埋首, 脚步寂静无声。
    谈善实在受不了含胸驼背走路, 他疑心这堆宫人完全看不见一米之外的墙。
    徐流深要去见徐琮狰, 他穿了朝服, 肩部有日月星辰及云纹,背部是一只巨大的孔雀, 尾羽华丽,镶珠带银。
    “去元宁殿等我。”徐流深问,“记得路吗?”
    谈善摇头。
    徐流深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了, 笑起来总让人觉得要做什么,或者不是真的开心。
    “他带你去。”
    王杨采。
    谈善记得这个太监, 他从禁闭地出来正是王杨采领他走出后山。
    路过御花园,枯树枝桠上又生长出一株颜色鲜丽的腊梅。谈善停下来, 没忍住用手拨弄那颗小小的花苞。
    香气扑鼻。
    “老奴真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
    王杨采停下来等他,面色有片刻的恍惚。他揉了揉眼尾, 皱纹蒲扇一般散开:“瞧着您有些像一个人。”
    谈善跟在他身后,地上卵石硌脚。他猛然想起上一次死前听到的话, 心一揪:“我饿了,能带我去膳食房吗?”
    王杨采笑了:“您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明光殿金砖晃眼。
    “殿下。”
    领路的小太监低声提醒:“监查院杨大人在。”
    徐流深没说什么。
    杨一甫出了名的迂腐古板,连上三道折子叱责当朝世子不该入勾栏院和花楼, 甚至带走其中琴师——他往客气了说, 就差指着鼻子大骂徐流深罔顾祖宗礼法和人伦,败坏名声。
    谈善要是听见一定无话可说。
    他还敢闯进别人办事办到一半的床榻, 一男一女惊魂未定,光着白花花身体上下不知道该先捂什么地方。他俩还没想好,谈善先捂住了眼睛,在勾栏院唯一受的伤是闭眼往外走额头上撞出的大包。
    青肿一大块。
    他觉得自己要长针眼,忐忑不安大半夜,用清水冲了四五遍眼睛。大半夜爬起来游魂一样摇醒世子爷,趴在榻边用两只手指撑着自己困顿眼皮,紧张无比地眨眼:“有没有红,我感觉好痒。”
    没有问题,但徐流深还是爬起来,用手认真地碰他的眼皮,哄他:“没有。”
    徐流深想着就有些好笑,他点点头表示知道,面部表情柔和。
    领路的太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半天没回过神。
    殿内龙涎香的气味浓郁过头,上首姜王扔了黑子,玲珑棋盘上发出“劈里啪啦”一连串响声,声声砸在监查院杨一甫心头,他抖了一下。
    “来了。”
    徐琮狰没看徐流深一眼,抬手挥了挥:“杨大人找你要个解释。”
    杨一甫心里一咯噔,硬着头皮道:“殿下近日在宫外玩得过了火,民间都流传殿下好男风,此事还需早日……”
    徐流深慢条斯理拂了拂衣袖,他笑了一声,懒怠:“金銮殿王位上坐着什么人,和他后位上是男是女有何干系。”
    他当年咬牙将血沫往肚子里吞,等得就是现在。
    杨一甫大震,唇瓣颤抖道:“殿下!慎言!”
    徐琮狰持棋的手一顿,掀了眼皮,缓缓看向下方徐流深。
    这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继承人,羽翼渐丰,骨子里骄傲荆棘一般冒出头。
    父子对视,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火药味渐浓。
    徐琮狰移开视线:“明日上朝,你来。”
    明光殿殿外屋檐高翘,响铃清脆。那里栖息了一只乌鸦,停下来梳理羽毛。
    徐流深看了一会儿。
    他走向了和元宁殿截然不同的方向——巫鬼殿。
    姜人信仰神明,认为万物自有灵气。大殿中央摆放巨大的转动球体,对应天上星轨。历朝国师居住在这里,除祭天大典外不得踏出殿外一步。
    徐流深迈入其中,空旷大殿内有了突兀足音。
    “殿下来所为何事?”拨弄球体的青年白绫覆眼,问他。
    谈善一下午泡在王宫大大小小的膳食房。
    没有任何异样,徐流深的饮食极其严苛,再加之他吃素,没有固定喜好,毒药混进去的可能性为零。
    走了一大圈回到元宁殿谈善倒头就睡,东殿传来动静才想起来当皇帝要凌晨四点起床。他被吵醒的时脑袋重逾千斤,一头往下栽。
    ——不对啊,徐流深上朝,他起床干什么。
    一秒,两秒,他安详躺下。
    徐流深拎着他领口把他从榻上扯起来,谈善睁眼,真诚:“早上……半夜好。”
    他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拽起来,徐流深一松手就失去动力“嘭”躺下去,不动弹了。
    徐流深认为他的喜欢非常敷衍,眯了眯眼:“你昨日说了喜欢本宫。”
    “我心理上支持你,我太困了。”
    谈善翻了个身,暴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踝通通伸被子里。他作息一丁点儿没倒过来,作为一个健康的大学生,就应该凌晨睡中午起。徐流深竟然要他凌晨起,完了再睡吗?
    这他妈是用生命谈恋爱。
    追不了一点。
    世子爷才知道把人从榻上叫醒是这么一项艰巨的任务,他朝服规整,冷着脸盯了全身紧紧裹在被子里只剩一个毛茸茸脑袋的谈善半天——
    转身就走。
    “骨碌”一声巨响。
    谈善滚下来,坐在一堆绫罗绸缎中冲他笑。一手拉住他腰带,差点拽下来。徐流深眼皮一跳,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半炷香。”
    半柱香后,谈善宦官打扮出现在朝堂上。
    姜王称病,世子代朝。
    钟响起时太监尖利嗓音穿透四面八方:“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红黑朝服肃穆,官员头顶乌纱帽,手拿笏板,按品级高低陆续入殿。高位果然寒不胜寒,从上至下看看不清每一个人的五官样貌,压得低的官帽挡住神情。
    地砖如镜面,黑压压朝服广如深潭,掩盖各人心思。
    谈善没明白徐流深带他来干什么,双手拢在太监服饰中,和众大臣一样,隔着晃动冕珠去看徐流深的脸。
    起初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谈善跟上学听课一样昏昏欲睡。他高度概括所有人的话,大概是“哎呀殿下你治国如此好”、“您亲自解决五石散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很英明神武”、“果然有姜王当年风范”……
    粗略听下来有两件事值得注意:一,徐流深还剩一个兄长,侥幸存活;二,鳌冲被封并肩王,有了自己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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