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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约定》 第五章(第2/2页)
怎么办呢!但是听说运昌哥为此痛苦得吃不下饭,身体日渐消廋,她的情绪如过山车一样,突然从高处落到了低点,胸中塞满了乱糟糟的棉絮。她本想到运昌家里劝劝或者安慰一下他,但又一想,没用的。自己身上的创伤,需要自己用时间治疗。就这样,她每天如同钟表的摆轮一样左右摇摆,心神不定。
干了一上午的农活,挺累的,想着吃完午饭躺一会,无奈天太热,她拿着个蒲扇扇着风来到门外。正好看到张运昌低着个脑袋,扛着锄把从小胡同口上一闪而过。这么热的中午去地里干活,疯了吧!她稍微迟疑了一下,回到家里,戴上草帽,就悄悄地跟在后面,来到了地里。
“再这么干下去非得虚脱不行。”郑丽抹了一把眼泪,上前一把狠命按住工具,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目光,央求道:“运昌哥,算我求你,咱休息一下再干也不迟,赶快喝口水吧。”
一方面想着大热天丽丽还惦记着自己,自己却把气撒在丽丽身上,心里不落忍的。另一方面,他也确实累了,两腿不停地打颤,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张运昌顺势把锄头撂在地里,一屁股坐在地梗上,伸手接过丽丽递过来的水壶。
“哎呀!”手刚一张开,伤口处撕心裂肺的一阵疼痛袭来,张运昌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运昌哥?”郑丽看到运昌痛苦的样子,忙凑到跟前一看,“啊!”了一声,如被针刺到了一样。望着运昌血肉模糊的手掌,她咧着嘴心痛地埋怨道:“运昌哥,怎么使这么大劲?你看,手上起了泡,血泡又磨破了,血水和肉皮黏在了一起,多吓人呢。很疼吧!”看着运昌受伤的手,她钻心的痛,她真的希望那伤口是在自己手上。
她麻利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方乳白色小手绢,不由分说地抓过运昌的手,紧紧地包扎在伤口处。她往上推了推草帽,又从裤兜里掏出两只白线手套,递给运昌说:“快戴在手上吧!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看着那双纤细灵活的小手,瞧着那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眼睛,再看看丽丽满脸渗出的细细汗珠,仿佛丽丽那颗滚烫的心摆在了眼前,张运昌的眼圈红了。他手里捏着丽丽递过来的线手套,微闭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道:“丽丽,你真善良,真是个有心人呐!在你面前,我真的羞愧到家了······”
这天,冀志新闲着没事,骑着车子到运昌家来玩。志新家与运昌家两个村只有一公里距离,走着也就十几分钟。他的成绩离高考分数线虽然差了二十分,不过他是个乐天派,情绪基本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本来嘛,班中只有鲁□□等几个人够了分数线,自己考不上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几日不见,哥俩见面倍感亲切,有说不完的话题。
志新指着运昌裸露的肩膀诧异地说:“哎呀!运昌,你怎么搞的?皮肤晒的曝皮了,脸也黑了一圈呀!难不成真的去生产队干活啦?”
张运昌急忙把两只手藏到身后,摇着头不好意思的接话说:“还没有,只是在自家的自留地干点活就成这样了。还不是因为没有经验,也没有经受过锻炼吗。”
志新咧着嘴啧啧道:“老同学,你可悠着点吧。就你这身板,还是别去生产队了,累坏了身体咋办?”
运昌推了一把志新的肩膀问:“志新,快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几天都干啥了?”
“我呀,不跟你一样。地里的活有我哥嫂他们干了,我没事儿,就到爸爸工作的粮站转转玩玩,看一会儿电视。有时也帮他们清理粮囤,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呗。”
“唉,你最近听广播了吗?”张运昌好像想起了什么。
“当然听了,袁阔成讲的评书《三国演义》,我每集都听着呢。”
“不是说评书,我是指的新闻。”
冀志新恍然大悟,他知道运昌关心国家大事,最爱听新闻。
“哦,你是指的老山前线战况吧。我一直都关心着呢。前两天,越军又从四面出击向老山侵犯,战斗在松毛岭打得最激烈。我们的炮兵占了压倒性的优势,打得越南军队屁滚尿流、伤亡惨重的。”
张运昌扬起胳膊,攥成拳头挥了一下道:“是呀,我也听了广播,真解气!要是岁数再小点,我真想报名参军上前线,杀敌立功!”
冀志新看着张运昌认真的样子,“嘿嘿”笑着竖起大拇指,说:“运昌,你真不简单呀!”
“嘚嘚,别恭维我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和你说了。”张运昌咽了一口唾沫,迫不及待地说:“刘建军昨天托人捎话来,他考上了张堡公社的团委书记,合同制编制,让我送送他呢。他后天去报到,正好你来了,我们俩一起送他一程如何?”
冀志新一拍大腿,“行啊,他小子转运了,比我们混得好呀!得了,反正我也没事,我们就陪他走一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刘建军是二人的高中同学,住在离小寺庄村七、八里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咋样,估计也通过不了高考预选,参加考试也是白搭功夫,所以拿了高中毕业证,没有参加高考预选就离开了学校。
张堡公社位于渤海之滨,是一个以渔业为主的公社。从运昌家到这里,大约二十余公里。吃完中午饭,三个人在小寺庄村东头的公路边碰了面,便一起骑车上路了。
阳光洒在柏油马路上,形成一片熠熠发光的点。光线透过树枝,落下斑驳的、细碎的、神秘的亮圆圈。田野里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或近或远,有戴草帽的,有扎着围巾的,有一人孤影的,有七八成群的。
“建军你是咱们同学中第一个参加工作的,要加油干啊!”张运昌鼓励着刘建军。
“是呀!我也没有能力参加高考。赶上机会参加了县里公社合同制干部招录,也算挺幸运的!你们俩怎么想?还复读吗?”
“还没考虑,先玩儿一阵再说吧!”冀志新轻松的说。
“我这两天就去生产队干点活,锻炼锻炼自己。”张运昌似乎拿定了主意,蛮有把握地说。
“得有点活干,别光闲着。等我安定下来,你们俩人可以到我那看看。”刘建军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三个人肩并肩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地聊着······
越往前走,四野变得越荒凉。公路两旁没有了树木,田里的绿色变成了光秃秃的盐碱地。远处出现了一池一池的盐田,像小山一样的盐码子,一座一座浮现在眼前。刘建军停下了自行车,拱了拱手,鼻子酸酸地说:“哥儿几个,过了盐场,离我们公社就不太远了,就送到这儿吧!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到家就挺晚了,谢谢啦!”
三个人默默地流着眼泪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情到深处泪如泉。
年轻人呐,眼前遇到的一些困难、痛苦算不了什么,人生的路还很长,前进的路不会一马平川,还会有挫折、还会有泪水,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幸福、胜利的鲜花要靠汗水和泪水浇灌。
临别,他们一起唱起了李叔同的《送别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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