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抢了我的金手指: 6、第六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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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穆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这位小县主是瞒着祖父悄悄过来的,因而不愿与她多说。

    “某谢过县主好意,夏夜风大,不利于身,服药期间,县主还是多多歇在房里为好。”说完正欲起身,忽听对面道:“之后的药,沈公停了吧。”

    小女郎面色苍白,额头冒汗,浑身僵硬如石头,却仍能叫人瞧出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但她目光坚定,语气执拗,出口便是无人能轻易扭转的决定。

    “若沈公是为恩情而来,那小女斗胆拜托您停药,余下的情义,便留给旁人去用。”

    时姈在碧桐的搀扶下站起,走到案边空旷处,双膝与两手触地,行叩首大礼,裙摆散开,似将将绽开的白昙,纯洁而高贵,刹那间惊心动魄,又在须臾间颤抖着坠落。

    “小女不知您与祖父如何商谈,但如今有一位病人的伤比小女更为迫切,于您而言,治一道伤疤,总比小女这一身病来得容易,小女愿放弃余下诊治的机会,恳求您答应。”

    行叩首礼,俨然不顾县主该有的威仪。

    沈穆垂眸望着小女郎分外诚恳的头顶,目光依然温和而平静,似高耸入云的山峦,俯瞰红尘,巍然不动。

    “县主该知,这份恩情予的是敬国公,而非其他人。”

    连她这般亲如孙女,都没资格插手。

    时姈心尖一颤,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沈穆之难缠,在书里多处体现,就连女主也要步步为营,才能在润物细无声之中取得这位老人的信任与亲近。

    好在她今日另有目的,本就没打算取悦对方。

    时姈以掌心撑地,缓缓起身,仰头对上老人的视线,从上至下俯视,小女郎环髻贴面,衬得双颊瘦削,下巴越发尖细,出口的话也一般尖锐,“这份恩情,确实是您应了祖父的,但我才是病人。”

    “您是医者,必然清楚,没人会比患者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模样。”

    沈穆平静的眼神忽然晃了晃,掀起些许波澜,语气染上几分冰冷,“若世间都如县主这般,患者自诊,还要医者作甚!”

    时姈垂眸,轻声道:“自是有其他苦衷。”

    “苦衷?可笑。”

    沈穆冷眼看她,话里似含愠怒,“在你眼里,天大的苦衷,能大过一条命?你当真不愿活了?”

    连县主尊称都没了,想必真是怒火中烧,却也在时姈的意料之中。

    自她起身后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沈穆亡妻生前对沈穆说的话,这一段出现在沈穆的回忆里,时姈记不清完整的话,但大致意思仍旧对得上。

    “至亲尚在,便是刀山火海拦路,也要拼命活着,倘若至亲不在……又焉能苟活于世?”

    时姈抿了抿唇,微垂的眼眸通红,一滴晶莹泪珠自眼尾滑落,张嘴再度吐出原书里女主对沈穆说过的话,“唯有至亲至爱之人,能使我活命,亦能使我放弃活命,屈从于命运。”

    沈穆一怔,眼底怒意凝滞,随即是铺天盖地涌上的悲恸,他惊觉失态,猛然转身,却彻底失了语。

    时姈抬袖抹泪,缓声道:“今日所言,还望沈公不要告知祖父,一切皆是我擅作主张,与您没有半点关系。”

    这小县主真霸道,阿郎还未答应呢,她便在想如何善后的事了。

    阿吉躲在廊下偷听,怀里抱着食盒,嗅着隐隐散发的食物香气,有些走神地想,不过她送来的东西味道真香,比阿郎平日里做的药膳还要香!

    沈穆听到后面陡然回过神,惊觉方才一番对话竟透着极度诡异的熟悉感,转过头去看小女郎,眼神几许探究,再不见初时的冷淡。

    还在抹泪的时姈:“……”

    她没有女主听曲识心的本事,自然无法照搬女主打动沈穆的剧情,只能拿沈穆亡妻的回忆与女主打动沈穆的话两者拼凑,双管齐下,眼看着应当成功了,怎么这老人家的眼神反而不对劲起来了。

    总不能把她当成故去的亡妻魂魄上身……

    时姈被这突如其来的荒唐念头惊了下,随即陷入沉默。

    不会吧。

    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说了与沈穆亡妻类似的话,一说好几句,而且原身被救回来之前确实断过气,否则她也不会死命躲着老国公,生怕被发现壳子里换了灵魂。

    这想法要不得!

    沉浸在对方打量眼神带来的压迫之下,时姈急中生智,突然抬手将碧桐赶出中室,随即转头对上沈穆视线,有些不安地语带试探,“不知沈公可信前世今生?”

    沈穆微愣,就见时姈犹犹豫豫往下说,“不瞒沈公说,昏迷那段日子,小女做了个很长的梦,许是人之将死,总要回溯过往一生,现在想来,大多记不清了,唯一记起的却是国公府未来死的死,废的废,与如今府上这番景象截然不同。”

    时姈顿了顿,唇角勉力扬起,又支撑不住落下,稚嫩的面容上竟呈现出一种超乎年纪的成熟与勇敢,“这等诡事,似怪力乱神之说,不好传出去,祖父信任您,请您来救小女的命,小女信祖父,自然也信您,就当是被梦寐着了,但涉及族亲,七分假,也要作十分真,不能不理。”

    有些话不好直白说,但时姈这番解释,也算隐晦坦诚了她今日突然拜访的缘由。

    沈穆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却非对她话里的质疑,而谈起了病情,“县主此次大病,损伤根基极深,即便要恢复至病前状态,也绝非易事,完全康复,更是难如登天。”

    时姈面不改色道:“人活一世,总在权衡轻重,然后抉择,小女已然选了更重要的一方。”

    “更何况您救回小女的命,已是极大的幸运,人,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的生物。”

    小女郎姿态放得低,诚恳坚决,瘦弱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极其强悍的倔性,凡事决定,不留余地。

    沈穆垂眸看了她半晌,忽然提声道:“阿吉!”

    圆脸小僮从廊下小跑着进来,“阿郎有何吩咐?”

    “明日起不必再送方子。”

    阿吉点头应是。

    成了成了。

    时姈心底暗喜,连忙再行叩首礼,以掩住面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松快与喜悦,只将语气伪装得不露声色,“小女多谢沈公成全,若祖父怪罪,皆由小女一力承担。”

    沈穆没阻止她行大礼,只淡淡道:“县主想治的,是孟统领府那位毁容的孟娘子?”

    他都知道。

    时姈眼睫微颤,静默片刻后,伏地闷声道:“正是。”

    客人离开后,沈穆让阿吉将食盒提过来,甫一开盖,食物的香气伴着热气迅速涌出,闻之便令人禁不住十指大动,拂开热气,入目便是卖相极为雅致的菜肴与糕点。

    阿吉也忍不住看了眼,里面竟有好几盘菜都是阿郎素日里常吃的,他和阿爷嘴巴都紧,才不会对外说阿郎的事,这小县主真厉害,也不知怎么知道的。

    “阿郎,县主真有心。”

    阿吉目不转睛盯着盒内的佳肴,没注意沈穆面上骤然闪过的惊讶,他别开眼,视线自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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