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祖宗贵姓: 18、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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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衙门里的兄弟离去,而心痛吗?

    她换了身白色的襦裙,让人护送她去牧云夹道。

    雨后的牧云夹道里充斥着青草香气,空气冰凉凉地扑在脸上。到了陈宅门口,阿枳从门缝里先望了一下,整个院里只有主厅檐下亮着一盏灯。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阿枳走进院子里,先去了主厅,未见陈逢年身影,于是她打算去他房门口看看。她刚下了楼梯,一个罐子沿着屋顶滚落,正好砸到她脚边。阿枳的脚向旁收了下,她仰起头,看向屋顶。

    陈逢年手里正拿着另一个罐子,往口中灌酒。

    这就是传闻中的借酒消愁么?

    阿枳看了他半晌,他将手中酒罐的酒一饮而尽,才看到阿枳。

    暴雨后的夜空一贫如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是一片深沉的黑蒙着层淡淡的雾。

    陈逢年的身影几乎与黑夜相融。

    阿枳清了下嗓,提起声音说道:“如今你更应该振作才是。”

    陈逢年其实并没有醉,阿枳在门外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看着她满院子地找他,他就是不出声。

    阿枳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愠怒道:“陈逢年,你是不是故意躲在屋顶上捉弄我?”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阿枳绕到屋子后面,正当她打算从绳梯爬上屋顶时,陈逢年忽然侧弯腰抓住绳梯,他将绳梯另端挽在手腕上,收回到屋顶。

    阿枳没梯子可爬了。

    她无奈地笑道:“陈逢年,你太幼稚了。”

    陈逢年说:“你若是听说了小武的事来安慰我,不必。”

    “我没有要来安慰你。”

    她来,只是为了看看暴君陈逢年会不会为兄弟之死而难过。看来是她想多了,陈逢年还是平常那个样子,满脸写着“事不关己”。

    可是...若真无事,他喝什么酒?

    阿枳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真是莫名其妙,她说道:“那我走了。”

    她刚一转身,只听“扑通”一声,陈逢年竟然从房顶跳了下来,他平稳地落在阿枳的面前,拦住她的路。

    “那你来干什么?”

    他离得很近,阿枳闻得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酒气、夜色、漆黑眉眼,陈逢年。

    一切都无比强烈。

    阿枳今夜穿着件极素的长衫,她没有梳髻,只是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挽着头发。她眉目清淡,却没有丝毫闪躲:“陈逢年,我关心你。”

    陈逢年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阿枳后退一步,“但不是男女之情。”

    陈逢年嘴角的笑意渐深。

    这女人...真会玩弄人心啊。

    阿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自我来到这里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从没跟你说过半句假话。”

    陈逢年眉头微蹙,回忆着她跟他说过的话。

    他不记得也不要紧。阿枳说道:“我是大梁公主陈枳,而大梁正是由你建立。你是我八代先祖,因你残杀道士,犯下重孽,我们后人为了赎罪,女子十八岁必须入道,我不愿意活成道观里的姑母姑婆们那样,出逃时失足落水,意外来到了如今的金宁。”

    陈逢年本来还很认真地思考着她说过的话,听她这一说,他不禁笑出声来。

    他嘴角的笑纹很深,可眼睛却依然冰冷。

    就算他什么都没说,阿枳也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荒唐。可你我的的确确血脉相连,不该有的心思,就是不该有。”

    夜风出啊吹,阿枳的头发被吹散了。

    雨花被吹散了。

    尘埃被吹散了。

    陈逢年脸上的笑也被吹散了。

    他忽然低头凑近阿枳,阿枳向后躲去,陈逢年的大掌扶上她的后腰,将她向前推了推。

    他附在她耳边,说道:“我是鬼,你信不信啊。”

    被他手掌贴着的后背烫极了,阿枳羞恼道:“我没有戏弄你。”

    从来没有,她的每一次靠近,每一句关心,都是真的。

    陈逢年的手贴着她的背向上移去,他拍了拍阿枳的后脑勺,“陈姑娘放心,陈某虽只是一介草民,但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你不必用非得自降身份的办法断我念想。”

    “不是!”阿枳道,“我从未嫌弃过你是草民出身,我也从未认为你是死缠烂打之流。”?

    陈逢年的手从她后脑勺落下,背在身后,低笑道:“你再多说一句,我怕我会忍不住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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