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他动心以后: 14、何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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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夜天际浓如墨色,一轮明月已悄然悬于空中。

    褚绥宁换了寝衣,长发披散坐在妆镜之前。

    昏暗烛光下,褚绥宁凝眸看着铜镜中,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侧脸。

    在这样黑沉的夜色中,没了华丽的妆面与衣衫,才能显出这张少女面容上的几分稚嫩来。

    闻溪执了玉梳,替褚绥宁打理这一头及腰的长发。

    她自小起便开始伺候公主,是最能将褚绥宁心思摸清的人之一。这会手上动作未停,抬眼瞥着镜中虽然模糊却仍显风姿绰约的眉眼,十分温和地低声笑道:“公主今夜,似乎心情不错?”

    褚绥宁面上顿时浮起一点浅淡红晕,“胡说,哪里看出来的。”

    玉色渐隐于发间,闻溪动作轻柔,“公主以为,上将军为人如何?”

    褚绥宁心绪一乱,无意识摩挲着掌中玉佩,翻来覆去地把玩,嘴硬道:“好端端提他做什么,为人如何……前几日还不够查清的吗。”

    她知道闻溪想要说什么。

    闻溪本就是个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对待她的事也向来十分上心。

    这几日秦恪之与褚绥宁的行为莫说是她,便是如宁衡书与苏赫尔这样的男子也看得心知肚明。

    闻溪胆大道:“公主喜欢上将军吗?”

    “喜欢……”褚绥宁垂了眼帘,低声反问,“什么样子,才能称之为喜欢?”

    闻溪为她梳发的动作一顿,随即道:“若是想要与之相伴一世,便能称为喜欢。若是能以彼性命相托,也许就是世人常言的爱了。”

    掌中玉佩质地温润,褚绥宁倏地想起,秦恪之的腰间也时时佩戴着一枚玉佩。

    品相不算上乘,但似乎尤为得他珍视。

    褚绥宁看着莹润的玉色出神。

    她能想得起秦恪之单手倒提银枪,于阔原之上纵马时眉间的疏阔之色,也能想起初见之时他俊美面容不含笑意,浑身气势锐如剑锋的凛冽模样。

    这般优秀出色的男人,很难叫人不为他动心。

    但……

    纵使对秦恪之心有好感,也不过是基于皮相与他卓然的能力。

    褚绥宁能知道的,世人一样能知道。

    她不知那玉佩中藏着秦恪之怎样的往事,就如对他的过去、身世与想法全然一无所知一样。

    这种浅显的心动只是浮于表面,又如何能言及喜欢或爱。

    褚绥宁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噼啪”一声爆了灯芯,收回视线抿了下唇,“秦恪之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不过此时谈论这些为时过早。如果我与他当真有缘分,那未尝不会有更多可能。”

    闻溪悄然松了口气。

    襄阳公主再如何老成,也不过是个尚且年少的小姑娘。

    平日里再是聪慧的人也有为情乱智的可能,闻溪怕的,便是她会初次动心便一头栽进去。

    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不过,”褚绥宁从镜中瞥见闻溪神情,微微挑眉道:“此事,就暂时不必对皇兄言明。”

    多年相伴,褚绥宁已习惯将心事都说与闻溪听,她亦是女子,有些姑娘家的话说了就说了。

    但褚祁云可不同。

    捧在掌中的明珠一朝被人觊觎,他提剑剁了秦恪之都是轻的。

    ……褚绥宁都能想象褚祁云满脸暴怒跳脚抓狂的样子。

    闻溪放下梳子,开始替她揉捏肩颈,闻言便低头笑道:“公主难道还不放心奴婢吗?不该说的,奴婢自然半句也不会透露。”

    褚绥宁微勾了下唇角,随即敛目养神,不再说话。

    就寝之前,褚绥宁在床榻中闻到了熟悉的浅淡香气。

    是不属于任何熏香的皂角香味。

    她除了鞋袜,蜷缩进柔软的被褥中。

    烛火被吹灭,在一片黑暗中不能视物,鼻尖的嗅觉便更加灵敏。

    被这味道似有似无地环绕着,褚绥宁半梦半醒间,恍然有种秦恪之就在身侧的错觉。

    只有秦恪之不似京中世族喜用熏香,身上沾染的是这十分自然好闻的味道。

    连带着褚绥宁亦有几分喜欢。

    她轻轻攥住锦被一角,在沉沉夜色中阖上了眼。

    ——

    一根粗壮树枝被扔进火中,火苗顿时又窜高了一截。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簇簇风声与木柴燃烧不时爆出的“噼啪”声。

    秦恪之半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闭目养神,在幽暗月色下仍然映出森冷寒光的银枪就静静立在他的手边。

    不远处一队巡逻侍卫走过,兵戈之声在暗夜中整齐而有力。

    秦恪之未睁眼,淡声问道:“你还准备在我身边坐到什么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营帐中钻出来的苏赫尔闻言脸色一垮,“喂,我是见你一人值夜孤寂特意来陪你的。”

    “是吗。”秦恪之半坐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看着他,“那你再说一遍,以圣鹰的名义起誓,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苏赫尔:“……”

    猎鹰是北代四十九部视为圣物的图腾,若以圣鹰的名义起誓而有半点虚言,此人便被视同背叛部族,永世不忠。

    苏赫尔看着秦恪之那张俊秀的脸,却气得牙根痒痒。

    若是换个人敢这般对他说话,他早一脚踹上去了。

    秦恪之一双狭长的眼眸睨视着他,“你有这份心,前几日夜里为何自己睡得像猪似的,打呼噜还流口水?”

    “打呼?流口水?”苏赫尔瞬间拔高音量,就差原地起跳来自证清白,“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秦恪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算下年纪,他要长苏赫尔两岁。

    许是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万事都有做大哥的顶着,苏赫尔并没有秦恪之这样少年老成。

    发狠杀人的时候十分狠辣,可不动怒的时候又时常将嬉笑挂在脸上。

    就比如此时。

    他正在叽叽喳喳冲秦恪之耳边说着没有烈酒实在辜负了这样的月色,等到了宿弩城一定要痛饮三日。

    哪怕是手上沉重的镣铐也不影响他的兴致。

    秦恪之实则一句也没听进去,静静仰头望着天边明月,呼吸微沉。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秦放?”苏赫尔呱呱讲了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顿时一脸怒容望向秦恪之,“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说说我刚刚都讲了什么?!”

    秦恪之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嗯?你讲了什么?”

    苏赫尔险些气了个仰倒。

    他犹自生了会闷气,又叹了口气:“……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秦恪之:“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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