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俏: 21、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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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夫人安,世子爷差遣小的来城外接您去长平侯府。”小朱子打个千儿,刚一抬头,就傻了眼。

    连夫人?!王府的人都说,她在清岚庵病逝了,怎么会死而复生?

    他在沂王丧礼上被世子看中,为世子殿下传递消息,最近才被提拔到身边,本以为要平步青云,却没料到,给世子爷做事的代价是从此紧紧闭上嘴巴。

    小朱子头埋得更低了些,就听红药道:“夫人,这是为世子牵马的小朱公公。”

    小朱子起了一脑门的汗,他抹一把脸,躬身为连翘翘放好登车的软凳,谄笑道:“夫人喊我小朱子就行。”

    连翘翘手扶珍珠花簪,搭上小朱子的手:“劳烦朱公公,咱们走吧,别让世子久等了。”

    “哎!”小朱子尖声道,“夫人仔细脚下。”

    *

    长平侯府,书房。

    年逾五十的长平侯脸色灰败,大颗大颗的汗珠像裹了蜡一样往下淌。他张了张嘴,浑浊的眼球愈发涣散,徒劳地挤出笑脸:“世子说的可是真的?本侯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啊!”

    雁凌霄没睬他,自荷包取出绒布,安然擦拭手甲。

    长平侯颓然瘫倒在官帽椅上,喟叹道:“本侯一声清名,竟毁在薛氏这个舞姬手里!”

    他端起茶盏,手一软,茶盏便碎落在地,他直了眼,嗓子眼里嗬嗬念叨着:“不成,薛氏贱人,害我长平侯满门,本侯先把她杀了,再进宫给陛下负荆请罪!”

    说罢,就哆哆嗦嗦起身,脚下虚浮,一把捞过香案上供的宝剑,只听得当啷一声,拔剑出鞘,剑光清寒。

    “行了。”雁凌霄扯扯唇角,止住长平侯过于浮夸的表演,“我既然好心提醒侯爷,就不会置侯爷于不忠不义的境地。舞姬薛氏暂且要侯爷好生看管在府中,过些时日再引蛇出洞,侯爷待薛氏一如往常即可,千万别因小失大了。”

    长平侯长出一口气,对面前位高权重的晚辈躬身长揖:“多谢世子允本侯戴罪立功,侯府上下都承世子的恩情。”

    “小王言尽于此,长平侯警醒些就是了。”雁凌霄搁下茶盏,往书房外走。

    长平侯忙问:“世子这是要去哪儿?”

    “赏灯。”

    侯府的园子比不得艮岳奇石遍地,金明池湖水汤汤,但因茶花开得好,在京城达官贵人中颇有名气。

    尚未开春,十八学士等名贵茶花都没到花期,为了凑趣,就用层层累累的丝绢缝成重瓣茶花,熏上桂花、丁香假作花香,遥遥望去,竟是满园花团锦簇的太平盛世之景。

    雁凌霄背手走至外垂花门,就见一行人前呼后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粉衣男子嬉笑而来。

    “三皇子。”雁凌霄潦草拱手,“您也来了。”

    粉色穿在矮墩墩的三皇子身上,显得人愈发痴肥。但三皇子浑不在意,眯起眼睛,手里盘着核桃,乐呵呵道:“堂弟特来迎本王,本王于心不安啊。走,听说长平侯那老东西得了不少好酒,你吃了小半年的斋,跟本王去开开荤!”

    谁是来迎你的?笑话。雁凌霄按捺下不满,不咸不淡道:“……好,三皇子,里边请。”

    三皇子封王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旨意要开春大朝后才会由中书省草拟。听到三皇子自称本王,雁凌霄不禁冷笑,心中暗忖三皇子浮而不实,难当大任,怪道皇帝看不上这个儿子。

    沂王府的马车紧赶慢赶,才在天黑之前抵达长平侯府。

    门房捏着小主子的腰牌看了好几遍,暗暗窥视头戴帷帽的连翘翘,心下嘀咕,怎么从没听人说过,沂王世子还有个养在外头的妾室?他左看右看,看得小朱子眉毛都立起来了,方才犹犹豫豫俯身请人进去。

    连翘翘搭着红药的手腕,每往里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迈过一道道门槛,听到一声声婉转讨好的问安,直到走进侯府后院,见到戴花冠,曲膝扬袖翩翩起舞的女伎们,才肩膀一垮,定住心神。

    不过是寻常宴席,并非请君入瓮的把戏,她只需要安安静静,不惹人注意,就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夫人,里面请。”长平侯府的侍女把她引到西厢花厅。

    前来赴宴的女眷身份不一,宗室、勋贵的夫人小姐们自然坐在更边的院子,在临水高台之上怡然自得享受台下的女伎、舞姬献艺。清流文官、武将的女眷又在东厢花厅分坐两桌。

    如连翘翘这般的妾室们,在各府都说得上有头有脸,出门在外则都要缩起脖子,安静待在看不到舞台听不到戏的西厢,等待夫人们的召唤。

    连翘翘进屋,摘下帷帽,昏暗死寂的西厢陡然一静,如被溶溶的柔光照亮,一双双眼睛如洞穴内被惊扰的蝙蝠一错不错。

    见状,红药面色不虞,撅起嘴,柳眉倒竖,就要去外头寻人。连翘翘揪住她袖子,摇了摇:“咱们坐这儿挺好的,别给爷惹麻烦。”

    红药吸口气,闷声说:“奴婢省得。”

    倒不是她想给连夫人强出头,只是世子爷定然是看不得夫人受委屈的,若叫世子知晓,夫人被长平侯府冷落,后续不知会闹出多少纷纭。

    阮国公家的萧姨娘看红药眼熟,心思微动,开口寒暄:“这位是沂王府的红药姑娘?沂王妃近日身子可还康健?”

    “萧姨娘好。”红药福一福,搀扶连翘翘坐下,“圣上请太医问过诊,开了几副方子,王妃见好了。”

    “那就好。”萧姨娘轻按几下鬓边以鱼胶粘着的珍珠妆,视线定在连翘翘成套的东珠头面上,个个浑圆柔润,她绿豆大小的珍珠妆饰比之如死鱼眼睛。她客气问了句:“这位夫人是?”

    红药与连翘翘对视一眼,含糊道:“王妃身子不爽利,长平侯下帖子,只好让夫人赴宴,才不却侯爷的盛情。”

    萧姨娘在指尖绕了几圈绡帕,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连翘翘,内心讥笑:美则美矣,却跟了个死人,沂王妃不方便才能出府做个送礼喝茶的提线木偶,远不如她好生伺候阮国公到耄耋之年来得体面。

    “原来如此。”萧姨娘兴味索然,推过去一碟金橙和木瓜做的雕花蜜煎,自觉礼数做到了头,就不再稀罕与连翘翘搭话。

    一屋子相熟的各府姨娘、夫人们隐隐将“没前途”的连翘翘排斥在外,后者反倒是松一口气,垂头敛目,拾起银著小口细品桌上的烙润鸭子和百宜羹。

    咣当——!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继而是乌泱泱一阵喧闹。

    “溧阳伯公子,李公子——李谡大人,此处都是女眷,您喝多了酒,可不好进去啊!”

    西厢花厅内的姨娘们听了,俱是身形大震,慌慌张张就往屏风后头躲。可一屋子足有几十号人,一张备菜用的花鸟雀屏,只叫一群人藏头露腚。

    连翘翘坐在最靠门边的角落,没地方避让,匆忙戴上帷帽,矮下身子由红药搂着她躲到柱子后头。

    啪!西厢房门洞开,屋内一阵惊叫。

    长平侯府的下人手拉着手踩在门槛上拦人,心里又气又急,直骂溧阳伯府家的破落户,爵位都要被陛下削了,竟然还敢在外逞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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