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俏: 12、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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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一位俊俏温文,眉眼与雁凌霄有八分相似的少年郎迈入花厅。

    红药一见他就嘴角紧抿,福礼问安:“二公子安好。”

    虞嬷嬷等人随之跪地:“草民见过二公子。”

    连翘翘却愣在原处,举起团扇想避一避,错眼瞧见红药朝她微微摇头,便打起精神起身迎接。

    “妾身见过公子。”

    沂王爷子嗣众多,但能被红药称作二公子之人,唯有沂王妃所出的嫡次子,雁凌云。

    对于此人,连翘翘所知不多,只在随沂王去赴宴时,在旁人的阿谀奉承中听闻过。雁凌云少有才名,三岁写诗,五岁作千字长赋,如今才十五岁,就是京城有名的神童。若生在官宦之家,抑或是民间,定能成为本朝头一位未及冠就连中三元的状元之才。

    可惜雁凌云生在沂王府,出身虽然尊贵,但上头有个大他六岁的雁凌霄既嫡且长,注定要承袭王爵,且早早入朝官拜皇城司提点,深得皇帝信重。沂王一系不可能再出一位权臣,故而雁凌云的身份有些不上不下。

    “当不起小嫂子的礼。”雁凌云自如地坐到对角的官帽椅上,双眼紧跟着连翘翘,于礼数一道上却做了个十成十。

    沂王府二公子坐姿端方,连翘翘可不敢坐。她走到红药身侧,团扇抵着下巴尖,眉目低顺。

    心中暗忖,世子爷昨个儿才说,不会有闲杂人等上琉璃岛来打扰,怎么前脚人刚走,后脚雁凌云就听到消息来了?外头留的侍卫,竟无一人通报一声,更别提胆敢拦二公子一下。

    真不靠谱。

    她不清楚雁凌云的来意,只能谨言慎行。雁凌霄不在,要是得罪了他,或是更倒霉些,暴露了身份,叫沂王妃知道她死而复生,且跟世子爷暗通款曲,那她就死得不能再死!等雁凌霄回京,她的孟婆汤都不知喝过几轮了。

    “二公子,妾身只是世子身边侍奉的奴婢,不知公子要来,有失远迎,还请二公子不要责怪。”连翘翘有些紧张,搬出雁凌霄的名头,“世子爷一早就出城回王陵了,说是王爷的幽醮缺人手。您若是来寻世子,可是迟来了一步。”

    身旁的红药吸了声冷气,连翘翘离得近,听得分明,立时绷紧了身子,头垂得更低了些。

    她好像说错了话。

    不出所料,雁凌云闻言甩开金紫檀木的纸扇,缓缓扇动:“我什么都没问呢,小嫂子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世子的行踪吐个一干二净。哈哈,若是叫世子知晓,恐怕会大发雷霆,叫你小命不保啊。”

    “……”连翘翘一口气哽在喉头,眼眶泛起泪意,面上写满了懊丧。

    雁凌云提起嘴角,似乎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父王的丧礼才进行到一半,棺椁尚未入土,世子却提前回京。我原先以为,是陛下有要事相商,今日看来也不尽然。”

    连翘翘的心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人中蒙了一层细汗。眼下她头都不敢抬了,怕跟雁凌云一对上视线,老底都会被揭了去。

    看她怂了吧唧的样子,再多说两句就会哭出声,雁凌云就跟逗沂王妃养的小鹦鹉一样,愈发起劲。

    “咦,差点忘了问嫂子的姓氏,真是失礼。”雁凌云把玩折扇,笑容单纯无害,“倘若不问清楚,下回见面认错了人,把东家姑娘认成西家娘子,得罪了小嫂子可就不美了。”

    雁凌云话说得理所应当,挑唆的意图却是明晃晃的。假如连翘翘是寻常侍妾,醋坛子都该打翻了。

    但此时的她压根没有拈酸吃醋的气力,满腹心神都在寻思,该如何回答头一个问题。以雁凌云的聪明才智,她只须说出姓氏,那她的真实身份,以及世子爷连夜回京的原因就不言自明。

    “妾身出身低微,乃无名无姓之人。”连翘翘掂量着用词,扇坠儿在指间丝丝缕缕地缠绕,“幸得世子爷爱护,准许我随侍在侧。”

    “二公子,请喝茶,”红药接过小丫鬟端来的兔毫茶盏,双手奉上,“今儿个风大日头也大,您润润嗓子。”

    被她一打岔,雁凌云也不好细问下去,纠缠连翘翘这般身份的女人姓甚名谁,于他而言实在跌份儿。

    他拨开茶沫,微笑道:“小嫂子不愿意说也没什么,我自去问世子哥哥就是。难得世子身边有佳人相伴,往后见面的机会可多了去了。”

    见连翘翘松一口气,雁凌云又故意说出句轻薄话来:“若是世子玩腻了,嫂子无路可去,可以来寻我。”

    “嗬——”

    不知谁深吸了一口凉气,虞嬷嬷一众人可尚未退下呢,乍一听雁凌云的浮浪话,都恨不得自己耳聋眼瞎。

    连翘翘更是恼羞成怒,细想雁凌云的话不由冷汗涔涔。她跟着雁凌霄是为了活命,世人都知晓沂王世子脾气欠佳,雁凌云这诛心之言一出,简直是将她往死路上逼。

    既如此,她也懒得伺候,当即垮下小脸,脆生生地回:“世子爷家大业大,哪会缺妾身一口饭吃?自家碗里的东西,也没有拱手让人的理儿。”说罢,福了个敷衍至极的礼,鞋尖一转,扭身就走。

    被一个小小侍婢下了脸面,叫雁凌云始料未及。茶盏顿在边几上,他刚想变脸色,却见一屋子的嬷嬷、丫鬟惶惶然盯着他看,遂忍了又忍,如同他过去隐忍的十几年。

    “小嫂子的脾气不小,也不知道世子哥哥吃不吃得消。”雁凌云笑意不减,转向红药,“姐姐帮我跟嫂子递一句话,今日多有得罪,日后再给她赔礼。”

    他扶着官帽椅细窄的扶手站起身:“我就不多留了,还要回京接王妃去王陵。母妃要是知道世子身边愿意留人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红药柳眉一挑,脑门绷得青筋直跳,躬身道:“奴婢省得了。二公子,请慢走。”

    且不说雁凌云如何暗自道恼,那边厢的连翘翘一回屋子,就钻进拔步床,落下帘子,趴在锦被上口中叼着被角哽咽。

    明月楼的姑娘们挂牌儿、出阁前,都会由妈妈们举着教鞭细心教导,如何垂泪才叫我见犹怜,从手捧心的姿势,哭泣的声音,乃至于左眼先落泪还是右眼,都有严苛而细致的规定。

    连翘翘是个中好手,可雁凌霄不在,她也不愿费力气跟红药演戏,遂将形象气质皆抛在脑后,哭得不像个妩媚撩人的宠妾,反而像一个糖葫芦被人抢了的丫头片子。

    红药撩起床帘,挂在金钩上,倚着拔步床的木月门看了会儿,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红药拍一拍哭得热烘烘的连翘翘,“快别哭了,二公子就是那样的人,喜欢跟咱们世子爷掐尖儿,他哪能真跟世子要人呀?不要命啦?”

    连翘翘哽咽道:“我哪儿知道?沂王府个个都是爷,我惹得起谁?刚才得罪了二公子,要是世子让我亲自去赔罪,我……”

    她话说得愈发凄凉,叫红药也心有戚戚。

    连翘翘这样的女子,与在上面的人眼里和物件又有何不同?京中的王公贵戚、文人墨客们,互相赠送侍妾、舞姬都是常有的事,且引以为美谈。红药虽是王府家生子,但世子或是王妃要将她送人,她也没胆子辩驳一句。

    “连夫人。”红药搂着连翘翘的肩膀,把人扶起来,喂了一口水,安慰道,“世子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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