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殿: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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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进来打水铺床的是一个唤作双红的丫鬟,夜里看守在外的是一个不大爱笑,面色冷冷的年轻男子。

    这人是李昀亲近的禁卫,大多数时候无话,只在夜里看守,到白日双红一来,他便离开。

    星月是长久的夜里难眠,于是她常在深夜里,敲那扇画了竹叶的窗户门,她知道那个禁卫每夜都在那里。

    她问:“李昀去哪了?”

    窗外毫无回应。

    她又问:“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你跟他说,我要见他。”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星月气结,复又重重敲了下窗户:“你叫什么名字?”

    夜里刮来一阵凉飕飕的风,过了会,窗外传来低低的回应:“言昭。”

    “你叫言昭?”星月说:“姓什么呢?”

    她雀跃的很,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在漫漫深夜里说话的朋友一般。

    窗外回:“禁卫队伍自幼养于殿下身边,无名无姓,无父母亲族,言昭之名,乃殿下赐之。”

    星月说:“你看他多自私,剥夺你们的一切,再赐予你们一切,你们的身世,名字,将来乃至整个人生,都属于他,都要替他卖命,他这个人,不值得。”

    禁卫不听她的挑拨离间,只说:“殿下是主子,我们是奴才。”

    星月觉得这个人无趣极了。

    不止无趣,还卑微。

    丫鬟还想做姨太太呢,奴才就真的甘愿一辈子做奴才吗?

    李昀调/教人倒是有本事,能让人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奴才。

    大抵因为她这个月没闹事,李昀又破例准许她出屋了,可以到屋外的凉亭,或是小桥上走一走,双红的妹妹双碧也被叫来陪她。

    她们姐妹两个凑在一起,常常欢声笑语,星月在院子看她们抓蟋蟀,斗蟋蟀,弄的灰头土脸,久违的觉得有趣。

    于是也捧场的看了她们姐俩的蛐蛐赛,还叫来守在院门口的言昭一起看,脸上有盈盈的笑。

    明知道那是禁锢她的看守,还能笑的出来。

    一墙之外,李昀透过壁沿上的雕花镂空静静看着这一切。

    原来许星月也是会笑的,一贯跟个泥塑人似的。

    看了会,他走进去,双红和双碧瞧见了,立刻眼疾手快的收起玩物,诚惶诚恐的起身行礼:“请殿下安。”

    星月仍旧坐在石墩子上,回过头,脸上笑意一瞬间敛去,而后她又转过去,望着天,惘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肖李昀开口,丫鬟们立刻心领神会的退避出去,言昭也退出门外。

    院子里陡然仅剩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

    李昀道:“怎么,见到本王,便是又装瞎子,又装哑巴?”

    星月不答话,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所思所想中。

    他在她身旁坐下,拈起桌上那些丫头们留下的骰子,花绳,看了两眼又扔回桌上,不耐烦的鄙夷:“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问:“想出去吗?”

    星月撑着下巴望天:“别故弄玄虚了,你不是说,我已经是死人了吗?”

    李昀淡淡道:“青州这样远,其实不必那么谨慎也可以。”

    他说:“你最近很老实,本王准你出去走一走,王府西苑种了一片木芙蓉,近来倒是开的正好。”

    时隔两月,星月头一次离开这座四面环水的院落,走下小桥,踩在地面上,像是大梦初醒,重回人间了一般。

    西苑的芙蓉开的果然好,遍地繁花盛蕊,层层叠叠,大多是淡淡的白,也有少许微粉的花株,繁郁清净,如水如莲,这一片勃勃生机之后,不远处杂杂掺插了几枝枯败萎靡的水红牡丹。

    星月坐在廊台下,只一件垂地的桂子绿对襟单褂,吹着风便显得有些单薄。

    李昀给她披上一件绣花的斗篷,星月望着远方愣神,回过神来便厌恶的想要拂开他的手,李昀微使力,按住她的肩头,强行给她披上。

    手里缓缓系上如意结,眸色如一潭深水,带了些胁迫的意味:“本王给你的,你不要,也得毕恭毕敬的接着,懂吗?”

    星月觉得自己像个失了生机的木头人,浑浑噩噩,由人摆布。

    这满苑繁花在她眼里也失了颜色和生机。

    芙蓉花开在七月,芙蓉花期的开始,已是牡丹的枯败时节。

    星月也生在七月,生在芙蓉花开的时候,她出生的那年恰逢东都春迟,百花齐放,风华盛景。

    祖母给她取了个小字叫阿蓉,自她六岁进宫后便再没有人叫过了。

    母亲说,女孩儿叫花的名字不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叫花的美人多薄命。

    家里早死的四姑姑名字里就有个莲字,宫里死了的赵美人也有个萍字,命若浮萍,更是不好。

    母亲说,叫星月多好,万古长存,亘久不消。

    可是星与月也不好,孤零零挂在天际,久别人间烟火。

    便似如今的她一般,家破人亡,孤苦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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