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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互换身体以后你走了》 5、第 5 章(第1/2页)
葬礼那天,天还没亮,雨水就裹挟着雪花开始敲打窗户。何屿萧睡得浅,延绵不绝的雨天仿佛有人不断地在敲门,他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看了眼时间,带了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从宿舍离开了,走到宿舍大门雨却恰恰好停了。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没有彻底亮堂过,雾也厚重的厉害,车灯打开,穿透不了多远,像是远处有个看不见的怪兽把一切都吞噬了。雾把所有东西都缠绕住了。每次出租车通过交叉路口,何屿萧宛然见到有人陡然蹿出来,出租车司机刹车不及,旋即那人就倒到血泊里。
在江牧哲死后,死亡成了件触手可及的事。不同于漫长疾病之后的死亡,如同道计算了很久的数学大题,终于得到了答案。江牧哲的死亡是陡然出现、最猝不及防的。
“车开慢些吧,注意安全。”何屿萧叮嘱。
司机师傅烦躁地按了下喇叭,日常总是这样琐碎而无聊,庸庸碌碌的。他说道:“这样的天哪里开得快。走走停停的,堵的时候倒比开的时候还要多。你出门办事不要紧吗?”
“不是紧急的事。”
见亲人最后一面是异常迫切、重要的。葬礼却是件对活人意义远远大于对死人的事。去了,能有个形式上的告别;不去,也能在心里完成祭奠。
深绿色的出租车穿行在白茫茫的大雾中,宛然穿梭在个苍白、复杂的迷宫中。细雨霏霏,用不上撑伞,那点落在肩头的水蒸气一下就被蒸发了。
远远的,他穿过殡仪馆的大门,走过拐角,就看到那个黑色的棺木。
是跟送走他母亲时用的一样的昂贵的、冰凉的棺木。
记得母亲的葬礼也是在这里。
他父亲就站在棺木前面,不顾在场有那么多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管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维持的风度,还有萧家人的阻拦,
父亲的食指一直指着他,因为愤怒还带着颤抖,但伸出食指的同时,剩下的四只手指都会指向自己。在这件事上他有一分错,父亲至少有四分。再说,他问心无愧,父亲呢?午夜梦回父亲会为自己过往的行径懊悔吗?
他漠然地注视这一切,像是这场葬礼的旁观者。
可正是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这个刚刚痛失所爱的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一滴眼泪都不掉!你的母亲!走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说出死字,她都死了,你才难过,有什么用呢?
“该死了。在病床上躺那么久,那么难熬,现在死,对她也是种解脱。”
“你、在、说、什、么!”
他把手高高地举起,嘴巴一张一合的。何屿萧本可以躲的,但他没有,他生生受了这一下,直接被打倒在地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他能感觉到它一点点肿了起来,耳边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嗡飞,暂时性耳鸣了。
他仰头,忍着反胃,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失态,撕去斯文的面具,露出野蛮的本质来。他头上青筋暴出,面目狰狞,与身上这身黑色庄重的西装格格不入,看到这幕的不少人都惊愕地捂住嘴巴,甚至有几声短促的惊叫声。
“你闭嘴吧!”二叔气急败坏地吼他,死命拦着,才不让大哥把脚踹到孩子胸膛上。二叔心里也是苦啊,打孩子定是要回家关起门打,怎么打都没事,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打呢,这不会让人觉得他们还是乡下人吗。
他从地上站起来,压着胃里的翻山倒海,声音冷漠,“从小我就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不会陪伴我们很久。我放学永远都是直接回家,陪在她身边。你心这么暖,血这么热,不会比我这个冷血的还不懂这个道理吧。什么应酬都比家重要,何必现在再来假惺惺呢。”
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傍晚,血色的夕阳淋满了整个花园,阳台上的女人静静地注视着花园拐角的方向,等丈夫出现,喜悦会从她的眼底流露出,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会透出融融的生机。眼前的画,比天幕的夕阳还要美。可她的丈夫依旧回来得越来越晚,晚到华灯初上,她用尽力气才能辨认出路灯下的人影的身份。
何屿萧陪她日复一日的等待着,他总是等得倦了,累了。他不明白母亲怎么总是有这样的耐心。
“屿萧,等待也是种幸福。”
彼时,他不明白,其乐融融全家坐在一起是幸福,等一个不知何时归家的人怎么说是幸福。但母亲总是对的,他也一直相信她所相信的。
等到他高一,母亲癌细胞扩散,不得不住院化疗。他在走廊上听到父亲问:“不是说5年生存期已过,不会再复发了吗?”
“只是说复发的几率小,但还是存在可能的。”
“还有希望吗?我们家里不缺钱。”
“都用的最好的药,会尽量减少病人痛苦的。”
他没有再听下去,直接去病房找母亲了。“怎么又来了?高中不都有晚自习吗?你别老往医院跑。”她爱怜道。
何屿萧发现她头发掉了很多,心下难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我能顾住学业的。”
“年轻人别总是往医院跑,会把身上的朝气磨没的。有你父亲陪着我呢。”
他能听出母亲最后一句话里的喜悦,话语里难掩酸涩,问道:“我们一起陪着你不好吗?”
“我更想你父亲陪我。”
她面上露出两分少女时的狡黠、任性,她的话让何屿萧无话可说。
“我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现在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每天都陪着我。”
“好。”
他以为他克制着少去医院,最后的时光让他们一起度过,是能让母亲感到幸福的事。
直到那天中午,班主任突然把他叫出教室,“何屿萧,你家里出事了。你去医院看看吧。”
“为什么最后只有母亲一个人?”
何屿萧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嘴角含笑,走得很安详。但父亲竟然到的比他还要晚。
父亲呆呆地站立在病床前,双眼布满血丝,精神恍惚的,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回公司主持月末的会议了,手机关机了,所以没有听到。”他这话不知道是对何屿萧说的,还是对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说的。
“如果你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会来医院陪母亲。那个会议有这么重要吗?你不主持那个会议何氏会倒了吗?”
“我这个月只去了公司一趟。”
“为什么,都最后了,你还要母亲等你?”
葬礼上,何屿萧没有管姑姑们期期艾艾的阻拦,直接离开了。
怎么会有如此铁石心肠、冷心冷肺的孩子啊。这次葬礼真是见了世面了。姑姑们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把她们心里想的都活灵活现地展现了出来。大姑姑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就怕他哭不出来,但也没想到这样。还好我特意回了村里,找了几个最会哭丧的婶婶,保准哭得悲怆,每滴眼泪都是真真的。”
他这一生只参加过两场葬礼。第一场是母亲的,第二场却是他自己的,后者真是种荒谬的体验。都是在同个大厅,用的是同种棺木,甚至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和前一次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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