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贵人今天还想宫斗: 28、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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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嗒。
    是雨水滴落在地的淅沥声响。
    啪。
    是一只脚踩在了雨滴上的清脆碎响。
    黑衣人骤然握紧了手中刀,围成一圈,以背相靠,互为犄角。
    “什么人?”领头的黑衣人首领警惕地巡视四下,嘶哑着寒声警告道,“若想活命,速速离去,少来多管闲事。”
    被黑衣人环在正中、衣衫破败的读书人缓缓地眨了眨眼睫,人渐渐清醒了过来。
    读书人被严刑拷打得很厉害,方才昏死过去,反倒是身体对精神的一种自行保护机制,而今想来后,钻心刻骨的痛楚一阵一阵地踩着他心弦跋涉而至,痛得他低低地哀鸣出声。
    一声不知何处飘来的叹息声突然飘至人前。
    黑衣人脸色大变,齐齐拔刀,指向不远处的小道上突然出现的人影。
    “哎,这闲事在下可真心是不想管,但奈何我家的祖宗们怎么就没这运气、得过这么一顿苦口婆心的好说教呢,”来人身披一棕榈皮编制的旧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身形长相,只听得语调颇有些烦闷地幽幽抱怨道,“算了算了,谁让我做什么不好……非得想不开去要做个大夫。”
    “夫”字的音未落地,蓑衣客已经从腰间拔出一把如月弯刀,一个飞旋,就朝着黑衣人杀了过去。
    黑衣人纠结成阵,凶悍异常,蓑衣客一轮交手下来便自知不敌,觑得功夫放出袖里淬毒暗器,冲进阵中,扛起复又痛得昏死过去的读书人就跑。
    读书人半路就被颠醒了,昏头晕脑间联系前后事蓦然探得自己当下境况,脸色猝然大变,如一条脱了水的鱼般死命挣扎起来,嘶哑惊叫道:“书!曾祖留下的书……”
    “是一堆死物重要还是你这条活命重要?”蓑衣客嫌他折腾得麻烦,将人顺书人,言辞间极为不客气,“你已经挡了我出城的路,要是想回去抢救那群破书,你自己去吧,恕不奉陪。”
    读书人在泥泞的雨水地里打了几个滚,晕头转向地站起来,并不理会蓑衣客,只跌跌撞撞地往来处回。
    蓑衣客烦闷地“啧”了一声,弯刀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割去了两个追过来的黑衣人的项上人头。
    一阵火光突兀于不远处升腾起。
    蓑衣客皱了皱眉,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还真预料错了。
    ——黑衣人有少说二三十之数,却竟然只派了两个来追他们……说不得还真是舍在那里的一堆书要比自己救下的这条人命重要。
    读书人脚步一颤,似乎隐隐约约也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绊得跪倒在地,好半天没有再爬起来。
    读书人跪在泥地里,手脚蹒跚着挣扎了几下,好像也蓦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就算爬起来也不可能跑回去再从火光中把书救下、就算跑回去也不可能再从那群黑衣人书人蓦然崩溃了:“父亲,母亲,莲欢,伯父,大哥,叔父,祖父,曾祖……”
    雨声渐大,蓑衣客的耳朵机敏地动了动,警惕地捏紧了弯刀。
    ——又有黑衣人追过来了。
    来不及再多思考,蓑衣客伸书人,将人提到肩上,提起一口气来,正欲施展轻功腾挪而走。
    提到一半,突然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方才扛起人走的时候有黑衣人在侧,蓑衣客并没有来得及细瞧,如今再看,却是蓦然发觉——这人腰腹处的一线剑伤,却是怎么瞧怎么古怪呀。
    大夫的本能发作,蓑衣客伸手就往伤处里翻搅了起来,果不其然,一个特殊的异物顺着伤线滑了下来。
    正欲细看,突然一阵兵马之声自不远处传来,遥遥的,便听得有人高声喝问道:“吾乃西山大营副都指挥使项擎,何人敢于京郊重地劫掠,速速缴械投诚,否则就地绞杀!”
    ——————
    “项副都指挥使来报,朱四公子在西山出了事!”张禄结结巴巴地补充完整句话。
    裴辞脸色骤然一变。
    朱公子?卫斐听得眼神微凝,天下姓朱的人或许不少,但此时此刻,能够因个人安危伸张到皇帝面前、跑到西山郊外出事的“朱公子”,除了在泉州海溢潮中全家命丧、独独一人逃生的朱家二房嫡脉朱四公子朱泓墨外,不做他想。
    果不其然,裴辞极快地瞥了卫斐一眼,轻声安抚她一二句,便起身整肃了面容,蹙眉吩咐道:“项擎人呢?宣他到正殿来见朕。”
    话音还未落地,人便已走没了影儿。
    卫斐也三下五除二草草洗漱罢,穿戴整齐、擦拭干头发出来,遥遥便见着一身着重铠、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健步迈进明德正殿。
    卫斐估摸着那人便当是负责西山大营安防的副都指挥使项擎,正预备着默默避回东暖阁,眼角余光微微一瞥,风雨交加的夜色里,一个分外眼熟的人影瞬间攫取了她的心神。
    卫斐不由顿住了脚步。
    ——重铠男子并不是一个人进宫来的,他后面还七七八八跟着一些明显是手下的侍从。
    这些侍从们正不自觉地团团围着中间背着人的那个,边上有个明显大夫模样、跟不太上这些兵痞步伐的老人家,另不远不近处,还缀了一蓑衣破乱、冷漠抱臂、置身事外的异客。
    皇帝只宣召了副都指挥使项擎一人面圣,后面跟着的这一大堆显然并不敢上来,只焦灼地在殿前长阶下反复徘徊。
    许是被雨水浸润的不太舒服了,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异客抬手掀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抖了抖水,偏过头来时,露出的侧脸,分外温润俊朗。
    卫斐默默垂眸凝视半晌,眉心紧蹙,抬手招来在明德殿周边侍夜的几个小太监,平静叮咛道:“外面雨下得太大了,先把人都叫进来、寻个偏殿安置了吧。”
    小太监们莫敢违逆,连忙淋着雨下去喊人了。
    陆琦今夜的心情非常之差。
    先是倒霉得出个城也能遇到拦路打劫,迫于祖训“不可见死不救”,捡了个灭门遗孤的大麻烦回来不说,还在躲开前就马上碰到了西山大营的人……得,这下好,撂都撂不开手了。
    朱四公子身遭严刑拷打之刑,又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看了一眼被大火烧成灰烬的群书就情绪激动得昏死了过去。
    泉州的海溢潮遗祸还未完全处置妥当、朱阁老又在其中死了满门,朱泓默这条命牵连甚广,兹事体大,那个狗屁副都指挥使不敢担责任,便非得连夜把人送进宫来给皇帝看着不可。
    陆琦想走又走不掉,一日之内,刚出洛阳,又回洛阳。
    这雨更甚为烦人,弄得浑身上下湿气腾腾,陆琦烦闷地摘了斗笠下来抹把脸,一个抬眸,整个人都霎时怔住。
    不过也是——
    陆琦倏尔回神,略略抬起手来,懒洋洋地遥遥行了个不规不矩的半礼,口中只淡淡道:“见过毓贵人。”
    卫斐也只微微颔首,客客气气道:“陆大夫,又见面了。”
    转头便状若不经意地吩咐宫人道:“陆大夫曾妙手治好小殿下,又于家妹有救命之恩,去,整置间单独的小殿来给陆大夫,再送些干净衣物吃食去,万不可慢怠了。”
    陆琦眼眸微动,知道卫斐定然是看出来了。
    待得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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