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死后那些年(穿书): 16、同来何事不同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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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

    是啊,她死了。

    “阿姊,我们这是在哪?”

    沈逢姝环视四周,“为什么这么冷?”

    “这是忘川,姝姝。”

    沈遇菡望着自己的妹妹,她还这样年轻,却也坠入到这无尽的幽冥之中。

    “爹爹和阿策已经走过去了。”

    “阿兄?”

    沈逢姝的笑意一僵。

    “阿兄……已经不在了?”

    冰冷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的阿兄,最耀眼的少年将军,还那样年轻,正是青林翠木高山巅。

    却永远停在了最好的年纪。

    沈遇菡悲伤地望着她。

    “没有办法……”

    说起弟弟沈策,眼泪缓缓划过沈遇菡脸颊。“皇后把所有罪证都推到他身上……他不想连累沈府,认罪后自戕了。”

    沈逢姝只觉得五雷轰顶,旋即眼泪像断了线一般不住落下:

    “怎么会这样?王爷不是在查吗?”

    沈遇菡苦笑:“查出真相又如何?六殿下权力再大,能扳倒皇后?”

    想起弟弟最后的光景,沈遇菡阖上眼:

    “临走前,阿策说,北野陵愿意接手查他的案子,这是一直记着当年的情分,他们少时兄弟一场,也不算白来。我们沈家亲手毁了北野陵的一生,这些恩怨早已算不明白,如今赔上四条性命,就算悉数还清了。”

    沈遇菡还记得那夜暴雪,北野陵跪在沈府门口,积雪几乎要将他的肩膀压塌。

    内厅里,沈策也跪着,后背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却咬着牙一言不发。

    “你要爹救北野陵,救他母妃。”

    沈阁老的声音沙哑,仿佛一夜苍老了五十岁,“那谁来救沈家?”

    血在沈策和北野陵的身下蔓延开来,灼灼刺目,恍惚竟已过了半生。

    沈遇菡笑着把眼泪擦掉。“好啦,姝姝,我一直在等你。”

    她说着,朝妹妹伸出手。

    “走吧,不要再羁留人世了。”

    沈逢姝稍迟疑一下,就轻轻点头,抓起姐姐的手。

    不料,却抓空了。

    姐妹俩俱是一怔。

    沈逢姝又试着够了够,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过姐姐的掌心。

    她又试着往沈遇菡身边走了两步,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身前。

    她过不去,走不到往生的地方。

    “姝姝,你是不是还有执念未解?”

    沈遇菡垂眸望着妹妹的手,“执念不消,是没办□□回的。”

    沈逢姝愣了愣,“我有执念吗?”

    北野陵……是我的执念吗?

    是啊,三年相守,最后不得善终,沈逢姝不知道,自己和北野陵到底走散在哪一步。

    是他的偏执?还是她的软弱?

    她不得解。

    “姝姝,你如今的状态,至多再在人间停留半年。”

    沈遇菡蹙起眉,“这半年,你要想办法消除执念。”

    她看着妹妹,神色认真:“你在人世羁留越久,魂魄越弱,再渡忘川,可能会魂飞魄散的。”

    “好,知道了,大姊放心。”

    沈逢姝心里酸酸的,她向沈遇菡笑了笑,“大姊不要等我啦,你先走吧。”

    沈遇菡多想再为妹妹把头发理顺,可是那堵隔绝生与死的墙,她们谁也无法逾越。

    她望向妹妹,笑着流泪,“姝姝,我们还会再见的。”

    望着沈遇菡的背影消失在光的尽头,沈逢姝终是没有忍住,放声哭了出来。

    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

    ……

    忘川与人世的时间流逝,似乎有些不同。

    当沈逢姝再次回到北野陵身边时,已经有了几分夏意。

    他比之前又瘦了几分,虽已然初夏,却还穿着厚厚的织金盘螭比甲。

    他坐在紫檀书案后,面前摊开着一张宣纸,正盯着手里的小狼毫出神。

    沈逢姝飘过去凑近了看,却只是一个人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是少女,手里挽着一张弓。

    北野陵少时师从沈阁老,画技很是高超。

    那张弓画得大开大合,潇洒凌厉,沈逢姝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的离弦弓。

    所以……他是在画我?

    沈逢姝并没有觉得惊喜,反而心里酸涩涩的。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她画像了。

    不要说画像,他连多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厌烦。

    可是沈逢姝真的好喜欢看他画画,更喜欢他画时,望向自己的认真眼神。

    在他的注视里,她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有时候她忍不住,画到一半就开始打瞌睡。

    再醒来时,他已经把她抱到了罗汉榻上,身边是那张已经画好的小像。

    沈逢姝看着宣纸上的自己,正笑得灿烂,不仅有些疑惑:

    “王爷,我明明睡着了呀,你怎么画出来的。”

    北野陵望着她水灵灵的眸子,笑着将她揽进怀中,低头轻吻。

    “天赋。”

    他已经太了解自己的小羊羔,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心里。

    可是现在,北野陵只画了那把弓,却半分都没有勾勒沈逢姝。

    旁边是很多张团在一起的废纸。

    在沈逢姝去世后,他就再也不能画出她的样子了。

    旁边有一行小字。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沈逢姝抿起唇。

    是啊,怎么就走散了呢。

    她看着北野陵手里那支小狼毫,是她之前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

    知道他不过生辰,所以她并不会特意在生辰那日送他。

    而是在前后几天,悄悄放在他的桌上。

    今年是个例外,因为她已经死了。

    应该是他在她的遗物中找到的。

    狼毫笔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又亲手刻上北野陵的族徽,还留了一个字条。

    “再画一次我吧。”

    北野陵看着沈逢姝留下的小纸条,自嘲一笑。

    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画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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