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奸臣的妹妹: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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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谢宝珠慌张的模样,她的脑海里划过好几张脸。

    甚至,她想到自己。

    初入宫时,妃嫔们都那么年轻,那么美貌,后来她们在深宫中勾心斗角,互相残杀,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都葬送在皇城高峻幽冷、看不到尽头的宫墙之中。

    谢蝉也险些陷进去。

    她身不由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流沙之中,一日一日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她想做一个好皇后,可是那么多人想要她死,她彷徨,无助,恐惧,那年,她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前世的谢蝉遇见谢嘉琅。

    谢宝珠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吧嗒吧嗒往下掉。

    “九妹妹,我错了。”她抱住谢蝉,放声痛哭,“我害怕……我做了坏事……我真的不想害三娘……我就是气糊涂了……”

    谢蝉由着她哭,等她平复下来,送她回房,要丫鬟去请五夫人。

    五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叫人去稳住那个宋妈妈,抬起手连拍谢宝珠几下,拉着谢蝉的手,千恩万谢。

    谢蝉耽搁了好一阵,急急忙忙出府,登上马车,赶得太急,脚下滑了一下,人往车厢里扑。

    一双手抬起来,捉住她的手臂,扶着她站稳。

    “慢点,不要急,还没到开船的时辰。”

    谢嘉琅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谢蝉定定神,坐下。

    “纸笔都拿了?”

    谢蝉点点头:“拿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那盒掺了药粉的妆粉确实是只会让谢丽华起疹子的妆粉,宋妈妈原来是吕夫人房里的下人,不敢害人,气不过二房对吕家这么绝情,想让谢丽华在媒人跟前出丑而已。

    谢蝉当着五夫人的面把妆粉撒进池子里了。

    谢宝珠经过今天的事,悬崖勒马,有五夫人看着,相信她会醒悟过来。

    她以后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会嫉妒人、有点小私心的小娘子,但她不会纵容自己的恶念,变成一个恶人。

    等谢蝉坐好,谢嘉琅的手收了回去,拿起一卷书继续看,神情没有一丝不耐烦。

    马车晃荡起来。

    到了渡头,谢嘉琅拉着谢蝉上船。

    “别往下看。”

    他忽地叮嘱一句。

    谢蝉眼帘抬起,看着谢嘉琅的侧脸。

    他眉骨很高,五官英挺凌厉,神情却很淡,目光冷肃,是寡情的长相。

    可他记得她怕高。

    谢蝉抿唇,轻轻笑了一下。

    大船乘风破浪,驶出江州。

    江面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雾,两岸崇山峻岭,峰峦千姿百态,船行其中,像穿行于一幅幅旖旎秀丽的山水画里。

    谢蝉扒在窗前,两手托腮,看了一会风景,回头看谢嘉琅。

    他端坐在席子上,面前案几上几册摊开的书卷,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笔,全神贯注地书写。

    谢蝉懒懒的,挪到他对面,盘腿坐着,两手捧腮,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谢嘉琅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写文章。

    江面的风从窗户吹进船舱,书卷翻动。

    谢蝉伸长手臂去够案几角落的镇纸、铜尺,一阵扒拉,动作飞快,嗖嗖几下,把书卷的页脚全都压住,继续捧着脸看谢嘉琅。

    “怎么了?”

    谢嘉琅忽然问,眼睫低垂,仍然看着笔下的文章。

    “没事。”

    谢蝉摇摇头,丝绦穗子被风吹得扬起。

    “哥哥,我困了,想在这里睡一会儿。”

    谢嘉琅嗯一声。

    谢蝉挪到案几对面,抖开锦被裹住自己,躺下,合上眼睛,睡了一会儿,睫毛抖几抖,杏眼睁开,又盯着谢嘉琅看。

    谢嘉琅停笔,黑眸抬起,视线落到谢蝉脸上:“团团,是不是晕船了,不舒服?”

    谢蝉裹在锦被里摇头:“我不晕船,我以前坐过船,三岁那年我坐船来江州的。”

    谢嘉琅便又嗯一声,长睫垂下去,接着写文章。

    谢蝉侧过身看他,问:“哥哥,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模样?”

    谢嘉琅放下笔,翻看书卷,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其实那是一段晦暗难堪的回忆,一家人聚在老夫人的正房,热闹喜庆的家宴,他忽然发病,鸡飞狗跳。

    他还记得郑氏厌憎失望的目光。

    不过他也记得那天的九妹妹,她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圆圆的杏眼,捧着碗,像现在这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有点傻气。

    一晃眼,胖乎乎的小团子九妹妹长大了。

    “记得。”他点头,看着书卷,道,“团团在吃东西。”

    在吃东西?

    谢蝉很认真地思考:那应该不算是坏印象吧?

    她想着想着困意上头,合眼睡了。

    大船晃晃悠悠,谢蝉的思绪也跟着晃晃悠悠,江风习习拂进船舱,潺潺的水声溢满她的梦境。

    前世。

    一张慌乱的脸从谢蝉眼前闪过,大汗淋漓,白得发青。

    椒房殿的女官冲进内殿。

    “娘娘,阿汀被拖走了!”

    谢蝉站起身,手里的前朝皇后本纪摔落在猩红地毯上,“谁抓的?”

    女官愤愤地道:“是乔内司!”

    内司,女官之长,掌宫内诸事,位比朝堂的宰相。

    乔内司是姚家的人。

    谢蝉匆匆赶去掖庭,看到阿汀的尸体。

    廊柱上一团殷红的血迹,还没干涸的鲜血顺着石阶往下淌。

    嘀嗒,嘀嗒。

    谢蝉强忍着,俯身,双手颤抖,合上阿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乔内司叉手立在阶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娘,阿汀偷盗宫中古董,我们奉命拿她,并未用刑,这贱奴自己想不开,畏罪自尽了,我们拉都拉不住!”

    她面前跪着几个小宫女,不等乔内司问,就一个接一个指认阿汀,太监拿出物证。

    人证物证俱在。

    谢蝉明白,自己抓不到乔内司的错处。

    她是李恒的皇后,可她在宫中孤立无援,姚家不仅在前朝势大,还控制了后宫,内侍省一半是姚家的人,一半是崔季鸣的内应。

    姚家一心想扳倒谢蝉。

    崔季鸣是李恒的舅舅,也想废了谢蝉,让李恒立崔氏女。

    谢蝉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笼络宫人的钱都拿不出来。

    先帝驾崩得突然,李恒继位仓促,根基不稳,她这个皇后更是摇摇欲坠,连一个内司都敢在她面前弄鬼。

    阿汀或许真的偷盗了财物,但是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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