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 10、毛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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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复诊又遇见,她说:“好巧,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三次,她把手里的热水袋递给嘉南也暖一暖,说:“hi,小朋友,我们加个好友吧。”

    她把她拉近一个群里,嘉南看见了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同的人生,同样的困境,他们在群里晒各种照片。

    有人把吃完的药盒剪成千纸鹤挂在床头,有人把熬成的中药装进星巴克杯子里假装是咖啡,也有人深夜发语音,语无伦次歇斯底里地哭,有人进了重病监护室……

    有时候,对他们来说,活着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

    但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在群里说,那我就去死吧。即便有的人,在心里已经把死字说了千万遍。

    待在暗无天日的井底,也仍有一丝祈愿,期盼能有重见天光的一天。

    面前的河水被风吹皱,荡起涟漪,夜色笼罩下,像匹巨大的黑色绸缎。

    四周的人都在喊毛莉的名字,那些声音被投掷出去,飘散在空中,迟迟等不来回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嘉南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手也不再发抖,剩下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措。

    她的大脑有种被重物锤击的钝痛,没有办法进行思考,也不知道究竟该干什么。

    身上衣服一层裹着一层,明明穿得这么厚实了,可还是觉得冷,双脚像像失去了直觉,只是麻木地往前走,找人。

    荒草丛中有石头,她没看脚下,被绊住了,往前一栽。

    身后的人迅速拉住她的臂弯,将她拽回去。

    嘉南尚未站稳,回头看,才发现陈纵还没走,一直跟着她。

    他的眉眼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两人都在暗影里。嘉南站着没动,张了张嘴,声线压抑着,嗓子哑得厉害,“陈纵。”

    陈纵应了一声。

    “……天快要亮了。”嘉南喃喃地说。

    天快要亮了,人还没找到。

    灰色的天幕渐渐由暗转明,淡粉的云霞缓慢堆叠,轻烟一般四处飘荡,美得壮观而昳丽。

    嘉南望着天,有一瞬失了神,冥冥之中,她感觉到,那个喜欢叫她小南瓜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清晨六点,警方在河中打捞起一具女尸。

    —

    担架被抬着从河堤上经过,嘉南在外围,隔着人群,还是看见了白布下,毛莉青紫的脚。

    嘉南没有再跟上去。

    河边的众人散去,她站在小径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要去哪里。

    耳边有道声音问她:“今天要不要跟老师请假?”

    是陈纵。

    经他一提醒,嘉南生锈了的脑袋开始重新运转,今天周四,她要回学校,去上课。

    她朝陈纵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请假。

    自始至终,她没说过溺水身亡的人是谁,跟她什么关系。

    陈纵也没问。

    陈纵用手掌擦她脸上的眼泪。

    擦不干,她一直在哭。

    嘉南哭的时候没有声音,默默掉眼泪,一颗接一颗,温温的热度,却让陈纵觉得滚烫。

    “再哭我就走了。”

    他大概嫌烦了,这样威胁,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纵走出十几米,再回头,嘉南还在原地没动,置身缥缈的晨雾里,眼睛望着他,像道投映在水面的虚影,一颗石子就能将她轻易搅碎。

    陈纵又走了回去,他发现,嘉南脸上只剩下浅浅的泪痕了。

    “我走不动了。”嘉南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她的脚已经冻僵了。

    陈纵蹲下,嘉南伏在他背上,取暖般,紧紧贴着他,像井底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绳索。

    陈纵的手臂架着她的膝盖窝,背着她抄近路,从连片的荒草上踏过。

    女孩的重量比预料中更轻。陈纵觉得她像云,轻盈,易被风刮碎,漫天游弋,还经常下雨。

    陈纵拦下辆出租,报了打碗巷的地名。

    司机看见女孩从男孩背上下来,脸色寡白,很没有精气神,像生病了。行车途中,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不断往后打量。

    陈纵皱眉,坐直身体,挡住了那道视线。

    车子转急弯时,后座两人的腿挨在一起,随后又分开。

    车里空气闷,还有点儿不太好闻的皮革味,嘉南降下半扇车窗,让风吹进来。

    她愣愣看着车窗外,在晨雾中掠过的树与房屋,眼睛不觉被吹得风发涩,又把窗玻璃升了上去。

    陈纵见她揉眼睛,说:“闭眼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嘉南把外套的连帽戴上,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听话地闭上眼睛。

    她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那一类人,从小起,坐车不敢打盹,对周边环境异常敏感。

    但现在陈纵在这里,闭眼一片黑时,她竟觉得是安全的。

    她等了等,车迟迟不再大转弯,只好自己将右腿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裤腿轻轻贴着旁边的人。

    陈纵没有动,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出租车停在打碗巷的巷子口。

    陈纵打开车门,转过身,问嘉南:“还要不要背?”

    嘉南下车,说:“能走了。”冻得没之前那么厉害了。

    她默默看着鞋上蹭到的泥,低着头,双手插在兜里,往巷子深处走,两边是热气腾腾的早餐摊子。蒸笼里有各种馅儿的包子,不同口味的稀饭,和新鲜翠绿的粽叶包着糍粑。

    陈纵付完车钱,给黑皮打了个电话,让他替他把摩托车骑回来。

    黑皮在电话那头纳闷,陈纵平素最宝贝那辆摩托,因为是他自己改装的,花了心思和功夫,这次居然把小宝贝丢在河边了。

    “阿纵,你自己怎么回来的?”黑皮问。

    “打车。”

    “啊?”黑皮迷惑了,“干嘛不直接骑回来?”

    “风大,我冷。”陈纵说,“上回的饺子还有没有?”

    他话题转得快,黑皮懵了,“有啊,味道不错吧,我再给你送两袋过来?”

    “行。”

    陈纵视线始终没离开前方的背影,挂了电话,快步走上前。

    嘉南比陈纵先上楼,到了501门口,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空的。

    凌晨走得匆忙,又急慌了神,她根本没带钥匙。

    要被关在门外了。

    备用钥匙也从天台的烂花盆里拿出来了。

    楼梯间的脚步越来越近,停在她身侧。陈纵见她杵在门口,立即明白过来,掏出钥匙开门。

    嘉南有些诧异。

    她蹲在玄关慢吞吞地换鞋子,又慢吞吞地想,他明明是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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